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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应六年二月二,杨晃正式担任陇西节度使,将军府设在甘州。

节度使陆续到达驻地,各方面改革随之到来。

始自宝应六年正月初一,官府不再向陇西境内年满十六的男丁发放耕地,取而代之的是放宽土地限制,可自由买卖,同时境内全面推行两税之法,土地越多的人要缴的税越多,凡不以各种理由偷税漏税者重罚抄家。

除了土地改革,节度使上任后立即向境内的土匪重拳出击。三年归降期已过,此后投降的土匪不再得到官府宽恕,抓到后轻则充军,重则杀头。

即便杨晃出身贵族,手握大权,也不能保证底下的官员一定会按他的意思执行政令,所幸陛下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给予各个节度使“先斩后奏”与“任免官员”两项大权,让杨晃上任后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各个关键位置上。

这样一来,即使初来乍到,政令也能顺利推行下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理所应当地蔓延到兵营。

陛下旨意:废除男丁年满二十一强制入府为兵的政令,改为兵营招募符合条件的男丁当兵,朝廷按不同等级给士兵发军俸,军营给士兵提供衣食,同时免征赋役。

这项政令一出,百姓们无不哗然。

真稀奇啊!

符合条件才能当兵?当兵不仅不愁吃穿,每年还能领到俸银?

去看看,究竟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当兵?

甘州的招兵现场人山人海,不少被优厚待遇吸引的男丁汇聚现场,攒动的人头相互窃窃私语,都打算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参军。

只见现场身着轻甲手扶长刀的节度使大人站在高台之上,而他的身旁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

“这两位便是兵样,身长体重皆与其相近之人方可有机会入伍为兵……”其实主要是身高,只要不是瘦得风吹就倒的都算过关。

两位兵样高达五尺七寸,原高平均水平,光是提刀站在那里就压迫力十足。

啊?身高五尺八才是有机会当兵?那还有什么条件?

杨晃继续往下说:“身长五尺七以上为一等兵,五尺五以上为二等兵,五尺三以上为三等兵……”

就在众人等着杨晃继续往下念时,只听他残酷地宣布:“五尺二寸以下不可当兵。”

噗——

五尺二寸换算成现代尺度大概是一米七三。

五尺二以下不能当兵??

纵使西北人身形普遍高大,但这条件定得未免也太高了吧?不少人吃不饱饭,自然长不高,即使想靠兵领俸银奉米改善生活也走不通了?

“身长与俸银挂钩,若额外挣得军功便额外得赏,反之不守军规则降级降奉,屡教不改者逐出军营!”杨晃目光犀利地盯着台下的人,抑扬顿挫地宣布招兵各项准则:“身怀技能者可破格收编。”

这时有人喊:“若身长体重皆过关,还有甚么条件?”

杨晃弯弯嘴角,指向一边的校场:“跑跳与视力合格者方可为兵。”

随后,杨晃命人大声宣读各个等级的士兵所得的军俸,除了料钱、月粮和春秋衣外,还有郊祀赏赐、雪寒钱、柴炭钱、银鞋钱、薪水钱等一众补助,立战功还有额外军赏,总之名目繁多。

众人听完后不再嫌招兵条件苛刻了,也不再犹豫,立刻朝着招兵队列一哄而上,生怕晚了就当不成兵。

此番兵营大改,虽不再强制壮男参军,但参了军的男丁再也不能隔一段时间回一次家,府兵有轮换,募兵则归期不定,即使有短假也必定不够路上跑一趟。

为此李二郎与家人商定,他一人参军足矣,李阿爹和李长吉不再入兵营,而是守在家里以防万一。李阿翁特意去小儿子家一趟,主持家庭会议,他再次强调,三胞胎要么一同参军要么都别去,不能厚此薄彼,最后众人商量后决定三个儿子都不参军,留在家中照看家人和田地。

自从纪清越出事,李家人不敢再松懈,而且前段时间李二郎说的话无不在隐喻他们家将来定有大灾,弄得一家人心慌不已,李阿娘几次向李二郎打听更多关于未来的事,都被李二郎一一回绝。

“阿娘,我并非是不想说,而是无法说,就像你去白青山上求签,僧人不也说得模棱两可不知具体吗?莫说阿娘你了,如今我也心慌得很。”

李阿娘看着一贯神色自若的二儿子,想不到竟然会在她面前袒露内心的不安。

沉默了一会儿,李阿娘不再追问,如今郎君和大儿子都在家,小叔子和三个侄儿也在村子里,二儿子在兵营跟着杨将军,三儿子是秀才且今年要参加州试,将来要是遇上灾事大家齐心协力定能迎刃而解,自己不必在这里惶惶不安,如今首要做的就是把棉坊的事弄好,不能辜负越郎的心意。

提到纪清越,李阿娘懊恼了一下,试探着问:“越郎可有消息了?”

李二郎摇摇头。

他们约定过,若是以后迫不得已分开,只要情况允许,纪清越会传信回来。

距火灾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还是没有收到纪清越传来的任何消息。

两个月,即使是慢信,也该送到了。

这很可能表示纪清越的处境不好……

“我们家的状况你也明白……”李阿娘犹豫过后还是说了:“我与你阿爹商量,以越郎的境况,寻常人家的聘财怕是不行,过几日你也要去兵营里,还望你能多挣几个军功,我与你阿爹再努力一番,多攒一些……”

这下李二郎是哭笑不得:“阿娘……”

李阿娘叹了一口气:“我知如今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可你也说了越郎还活着,若是等人回来再准备聘财怕是晚了……”

“我与你叔母打听,富贵人家备的聘财种类繁多,雁鹿之礼万不可缺,还有布匹、茶、饼、羊、酒等等……”

“阿娘,打住……”李二郎被念叨得头疼:“虽说越郎可能并不在意,但阿娘总是强调礼不可废,我定会多挣几个军功向将军讨赏,旁的东西阿娘看着准备便好。”

“唉……”李阿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多说无益,纪清越没有回来之前,准备再多都是无用的。

三月,洪玉赶在春耕前颁布一项农令,农令规定今年要种的棉田面积与领棉种的条件。

官府向农人免费发放棉种,届时农人要按耕种面积上缴规定重量的皮棉与棉籽。

一时间除了招兵现场,就属县衙最热闹。

无数听到消息的农人纷纷赶到县衙,排着队领棉籽。

据说这棉籽是纪清越培育的!

你问纪清越是谁?

纪清越就是十日造桥的主人翁!可惜年后几日便遭了大灾被贼人给害了!

洪玉上任前便走过山单全境,上任后一年因为新税而向户籍册上的人家重新确定耕田数量,凡是来领种的农人,都要出具户籍纸,确定家里几口人家里几亩地,在保证耕种主粮土地足够的条件下,再商量种几亩棉花,肥瘦不同的耕地要缴纳的棉花数量也不同,最后,双方裁定完后才签订契约。

违约者重罚。

少田人少种,多地者多种,不种的什么都没有。

得益于在县令夫人的帮助和李家村的人毫不遮掩宣传,许多人都知道棉花是上好的保暖材料,不仅可以织布还能充作衣袍的填充物。只要棉花种得多,价格定会比鸭绒等动物毛发便宜,保暖效果也会比其他植物绒絮好。

春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直到秋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认真种地,就会收到土地不留余地的回报。

事实证明,纪清越培育出来的种子是顶好的!

凡是精心伺候的,都得到非常惊人的成果。

收获现场伴随欢声笑语,即使这一年过得再辛苦,只要看着眼前的硕果累累,他们就会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沉浸在丰收喜悦的还有泰安楼,噩耗传来时,秦掌柜一度以为年前商定的都不作数了,没想到李家三郎登门告知,纪清越卖给泰安楼菘菜种子的买卖依然作数。

于是他得到十斤菘菜籽,每亩地只需一两至三两种子,这十斤足够他们种少则五十亩多则百亩地了。

秦掌柜不禁惋惜,纪郎君怎就被害了呢?!

秋收时意外被一众人挂念着的纪清越正望着山顶,仔细听外边的动静。

一个女子惊呼道:“这是甚么东西?!”

随后又有一人呵斥:“兔轮,怎的一惊一乍的!”

“虎啸你快看!”

纪清越能想象到来人一进门看到挂画时惊讶的模样,何况这人还是几个月前就来过密室一趟的兔轮。

她一定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多么可怕。

果然,只听兔轮喝退跟着进入密室的人,只留虎啸一人。

经历过鼠伏叛变一事后,兔轮成长不少,她举着灯笼警惕地扫视密室。

一盏灯笼根本不够,于是她让虎啸一同点燃密室内的所有油灯。

虎啸有些不明所以:“兔轮,小姐命取物件,你如何这般阵仗,难道密室之中藏着人不成?”

兔轮神情严肃,不复当年纯真,她错开半个身,让虎啸也进入密室,抬手指着进门后一眼就能看到的挂画:“虎啸你看,上次我来时,这里未曾挂着画,更何况画上还悬着……”

虎啸顺着兔轮指的方向,定睛一看,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二话不说就举着灯笼去点燃密室里的油灯。

两人深入密室,点燃更多油灯。

直到两人走到密室中央,兔轮看着眼前的情形,连续几个灯碗里都只有薄薄的一层灯油及一小截的灯芯,惊呼道:“这些灯碗里有燃烧的痕迹!”

“我这边也一样!”

虽然他们进来时也会点燃密室里的灯,但不可能用去这样大的量,而且使用过的油灯都集中在中央两侧……

等两人将密室里的油灯全都点燃后,就从密室深处往外排查。

她们很仔细地检查各个箱子,发现什么东西都没少,箱子上的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接下来两人又继续检查多宝格上的大匣子。

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逃不过两人都搜查。

一番查找,结果并没有找到那个藏在密室的人。

两人回到入口,向外边等候的侍女问道:“方才我们在密室搜寻时,可有人出去?”

侍女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虎啸姐姐,密室内只有你与兔轮姐姐,未有他人啊……!”

听到这样理所当然的回答,两人心下一沉,对望时立刻冷静地作出决定,一人将挂画取下来马上带出去给小姐,一人领着下人继续完成小姐的指示。

于是兔轮上前,小心地取下这幅《群山图》,没有动画上的东西,轻轻握着画卷两端的天地杆,飞快地离开密室。

听到外边从一片寂静到豁然开朗的喧闹,纪清越立刻明白计划成功了!

他终于逃出该死的密室了!!

相较于纪清越愿望成真后的激动兴奋,兔轮此时惊骇不已!

虽说她不知道信封是怎么回事,但却认得画上吊着的金凤尾翼。

那是小姐下江南时戴的发钗上的其中一支!

从山单杨树胡同的小宅子出来时,小姐头上便没了凤钗,当时她还以为小姐将凤钗赠与宅子的那人,没想到后来小姐拿出凤钗,命她们仔细收起来。

她清晰地记得,牛娘当时接过凤钗时马上发现少了一支尾翼,当时小姐说不小心丢了,让她们不要传出去。

后来她们就这事私下讨论,凤钗上饰品繁复,点缀着大颗宝石的尾翼被固定得十分牢靠,不可能是意外丢失,更像是被人有意折断。

鼠伏被处置后,无人为她们解疑。

不过小姐说是意外丢失那就是意外丢失。

可如今这支丢失的尾翼竟突然出现在小姐的密室中,怎能不叫人惊骇!

迎面而来的蛇缠见兔轮手里捧着一幅只是合起两端的画卷,脚步匆匆地走来,刚想呵斥就注意到好姐妹满脸惨白,像是遭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你怎的了?”

兔轮没时间解释:“小姐可是在房中?”

“在呢,正梳妆要去花园呢。”

蛇缠话音刚落,兔轮就一个闪身越过她,飞快地往小姐闺房跑去。

原以为那件事后,兔轮就成熟许多,没想到还像以前一样一惊一乍的。

这边的陆绿因为生病躺了好几天,今天才算痊愈,正打算出去走走。

兔轮一个大跨步,冲进内室,差点把梳完妆的陆绿撞个满怀,幸好一边的牛娘眼疾手快,伸手先一步把人挡下来。

牛娘脾气好很少生气,现在气得骂道:“甚么天塌的大事让你这般慌慌张张!险些冲撞了小姐!!”

兔轮捧着画又慌张又害怕,语无伦次:“小姐饶恕!”

陆绿抬手轻轻一挥:“你怎的回来了,与你一同取东西的虎啸呢?”

牛娘扶着陆绿走出外间,回头斥责:“上次送去的药丸已用尽,国公派人传话让小姐再送一些,整好当做寿礼。你可取来了?”

兔轮差点闯祸,如今缩着脑袋乖乖受训:“虎啸还在密室……不是……!哎呀!小姐你看!”

自知解释不清的兔轮等小姐坐定后立刻将手里的画展开。

缝在画布上的信封与被折断的金尾翼顿时展现在眼前。

一肚子火气的牛娘顿时熄火,这支尾翼正是凤钗上丢失的那支!

陆绿也被画上的东西吓到,好一会儿才慢慢合拢瞪大的眼睛。

不管是信封上的字迹还是凤钗尾翼,都证实那是她亲手交给纪家郎君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兔轮,你快快将发现画卷的经过一字不漏地说与我听!”

“牛娘,你速速把那支凤钗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