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井无隅虽然又恢复了没事业的状态,但是他已经不能算作纯粹的穷人了,毕竟身上揣着两张卡,一张是严华给的酬金,三百万,另外一张里也有两百多万,是陈岚每月打来的。
井无隅让杨三眼在秦州南边郊区靠近中南山的位置找了一栋民房租了下来,既然没打算离开秦都,那自然得为几人找个安身的住所,房子是一栋普通的四层小楼,吴钩月被安排住在一楼,充当看门狗的角色,谢铁花也主动要求住在一楼,他知道井无隅没有离开秦州,肯定打了某些人的脸,但是想报复,怎么着也得过了他这一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对自己胃口的年轻人折在秦州。
闲下来的井无隅,不是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在中南山上瞎转悠,日子难得的悠闲。
处理完山城煤矿塌方的事的贺兰山阙返回银夏郡没过两天,就赶到了河都,原因无他,那个剁了他的狗还扔到家门口恶心自己、他扬言让滚出秦都的年轻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秦州游山玩水。
被一个无名小卒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逆鳞挑衅,贺兰山阙勃然大怒,自从他接手家族势力,还没有人这么忤逆过自己,别看金州、秦州两个省会城市分别由韩家和施家把控着,但是除了这两个城市之外的其他地方以及贺兰家的发家地——银夏郡全部都由贺兰家说了算,所以贺兰平黄当得起贺兰王这个称号,虽然这几年贺兰平黄基本不问世事,但是在他的牵引下,贺兰家族正在不断蚕食金州和秦州的话语权,正好赶上施德忠出事,雄心勃勃的贺兰山阙又怎么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瀚海私人会所,随着贺兰山阙将一个精致的汝窑瓷杯狠狠摔在地上,天乾馆内顿时气氛紧张,负责这次招待的瀚海负责人董梁和麻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当家主母严华。
严华,这个一手把井无隅踢出局却自持身份没有赶尽杀绝的施家主母虽然心中不悦于对方嚣张的态度以及看向自己时那侵略的眼神,但还是神情自若地喝了口茶,让服务人员给贺兰山阙重新拿了杯子,放下身段给贺兰山阙斟满茶,才轻声说道:“贺兰大少,喝杯茶消消火,犯不着为一个无关大局不痛不痒的角色动怒。”
“这个叫井无隅的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一棵葱了,他真以为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泥腿子还想在秦州兴风作浪?严姨,当初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动他,现在他给脸不要脸你说该怎么办?以后别人怎么看我贺兰家?怎么看我贺兰山阙?”
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丢给严华,严华脸上也有些犹豫,碍于道义、碍于那点情分,严华真不愿意由自己做那个恶人,之前打压金州的两家酒吧已经让她心里过意不去,温鱼容母女目前大有跟她断绝关系的迹象,大女儿施柏水对自己也颇为冷淡,这简直就是众叛亲离,每当夜深人静,那个年轻人离开前说得那句“严姨,这次你这步棋走错了”总是萦绕在耳畔。
那个年轻人一口一个“严姨”叫着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贺兰山阙同样的称呼却让她觉得有些反胃。
严华犹豫,就在她始终没想好怎么应付眼前这个贺兰大少,让贺兰山阙又有发飙迹象的时候,一道平淡的声音在天乾馆内响起:“贺兰大少要是信得过,这事我来做。”站在严华背后的乌焦神色平静地说道。
这个亲手剁了自家那窝囊二叔的施家头号狠人,贺兰山阙早有耳闻。一个剁了贺兰家老二的狠人和一个长山之巅大战七人的猛人,他俩交手?贺兰山阙想想都觉得有趣。
乌焦今天能够站在严华身后,还是眼前这个贺兰山阙运作的结果,要不然他还在漠北放羊呢。有时候真应了严华 “哪有永远的敌人,又哪有永远的朋友”那句话。
原先对严华态度大为恼火的贺兰山阙笑逐颜开,端起严华倒得芳香四溢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心情大好,笑道:“就这么定了,乌焦,你要是这事办得漂漂亮亮,我二叔那事就一笔勾销。”
严华如释重负,瞥了一眼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乌焦,重新立威?攀高枝?怎么看都有点同室操戈的感觉。严华感觉,不管两人最后结局如何,这事都将成为秦州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目前的局面她确实也没有办法,不能赶走了井无隅,然后又因为井无隅得罪了贺兰山阙,那样,恐怕她也会成为秦州的笑话。
最后,乌焦走出瀚海,背影怎么看都有当初在龙华小区嘱咐完井无隅离去时的意味——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望着乌焦离去的背影,走出天乾馆的严华来不及感慨、也来不及猜想,就被随后走出来,脸上挂着邪魅笑容的贺兰山阙打断,叼着烟的贺兰山阙眼睛不老实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严华几秒钟,尤其雍容华贵的精致脸庞以及一些凸出部位,眼神变得更加不堪,放肆笑道:“严姨,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尤其要是夜深人静需要排忧解难的时候,严姨千万别跟我客气。”贺兰山阙脸上挂着畸形的笑容,享受着严华因愤怒而展现出的别样的身姿神色。
严华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贺兰山阙如此无下限变态的挑逗,沉下脸道:“你在挑衅我?”依然没有撕破脸皮,因为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个混蛋渣滓地心思,摸不清底牌绝不贸然出牌,这是严华在家族耳濡目染下养成的好习惯,也是禁锢她思维的坏习惯。
“没,怎么可能,爱戴严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挑衅严姨呢。”贺兰山阙叼着烟说道。
贺兰山阙靠近严华,嬉皮笑脸地接着说道:“要是严姨实在抹不开脸,我也可以迂回一点,收了温鱼容那个大美人或者施柏水,这样,怎么算咱们都是亲戚,有些事也就方便多了,你说是吧?严姨。”
严华恼羞成怒,道:“你敢?”但是却缺了几分底气,即便论单挑不输给井无隅的乌焦回来了,她也不像头脑、身手皆出色的井无隅在时那样气定神闲了,严华第一次心头冒出浓浓的后悔之意,脸上尽显黯然。
软硬不吃的严华显然耗尽了贺兰山阙的耐心,赤裸裸地说道:“严华,你要是能搬出整个严家和我玩,那我可能还真不敢,问题是你搬得动整个严家吗?所以,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告诉你,施德忠留下的这些孤儿寡母我照单全收!”
说完,贺兰山阙便嚣张地扬长而去。
严华苦笑,当真是引狼入室啊!要是井无隅在,或许还有斗一斗的可能,自己现在处处掣肘于人,娘家也不是什么事都愿意无条件帮助自己,自己种下的苦果难道要一股脑悉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