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缓慢的行军速度,让王瑾既难受的同时还有几分喜悦。
难受的是,长途跋涉的枯燥无趣,喜悦的则是收获的人口越来越多,可以预见,有了这些人口补充,来年粮产产出指定十分可观。
当王瑾快要抵达越州地界的时候,收拢的人口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军队的数量,突破了五十万人。
这其中大多为青壮,少部分为妇孺,至于老人,除了有一技之长寥寥几人之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并非是王瑾专门筛选的,而是因为流民中,老人本就很少见,衰老的身躯扛不住饥寒交迫的流亡路途,在人吃人的流亡路途中,普通老人的生存几率小的可怜。
这些人在军中被严格管理,青壮与妇孺分割开来,以免产生乱子。
甚至看管妇孺的军士也被三令五申的严格警告,不准奸淫妇女,不准欺凌幼童,胆敢犯禁者,立斩不赦!
哪怕是流民之中,有女人主动勾引军中士卒也不行,胆敢做了那档子事儿,只要被发现了,不论原因,一起斩了。
这并非是对流民无情,恰恰相反,这是在保护她们。
毕竟在军中不比外面,到底是真的自愿还是被迫自愿,还不就是那些军士身旁袍泽说了算。
王瑾收拢流民可不是为了祸祸他们的。
在又是赶路一天后,天色渐黑,如长龙般的队伍开始停下,有条不紊的搭建帐篷营地,领取粮食生火造饭。
秩序已经慢慢的稳定了下来,除了最一开始有些混乱之外,这些流民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看管,只需要派人看管指挥就好。
最开始这些人还以为抓了他们是要去做修桥铺路,挖河筑城这种要命的苦活儿,甚至是当炮灰送死,一个个都惶恐的要命,都整天琢磨着怎么跑路。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健壮军士用木棍抽打过后反复宣读,他们才知道带他们是去干嘛的。
不光不会送命,还是大好事儿,走到越州就给分地耕种!能有条活路!勤劳一些,就能吃上饱饭,连续三年足额缴纳粮税后,地就直接给他们了,土地,这可是一家人安身立命本钱啊!
本来还有人心底存疑,可是天天在军营里吃了几顿之后,都渐渐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真要当炮灰用他们,哪能一天混上两顿饭呀,还能吃个半饱,这不比当流民强多了。
至于为啥半饱,那倒不是王瑾缺这些粮食,而是不能喂太饱。
一是没那个价值,看似一个人吃饱和半饱之间差不了多少,消耗不了多少粮食,可人多了就不一样了,王瑾只要他们好好活着走到越州就好了,没必要徒增消耗。
二是因为要照顾军心,军中士卒在非战时都不能敞开肚子猛猛造一顿饱饭,反而让一群寸功未立的流民吃的肚子滚圆,那像话吗?
三则是防止滋生惫懒骄横之心,顿顿喂饱饭总会有人滋生些不该有的想法,天天吃不饱脑子里就只会想着吃饭这一件事,没别的精力闹乱子。
随着火光一点点熄灭,接连一片的大营渐渐安静了下来,帅帐中,王瑾在顾言的服侍下洗漱更换好袍服,慵懒的依偎在铺着虎皮的木榻上。
行军之时王瑾帐中没有女人服侍,一些照顾王瑾起居的活儿都是顾言在做,虽然他带女人在军中也可以,毕竟他最大,没有人能管他,但是王瑾却不会这么做。
越州军军纪严苛,尤其是战时,胆敢触犯军纪,说斩就斩毫不容情。
无论是有功之士,还是军中有背景有势力的世家子,一律平等对待,许多越州小世家子弟,自带兵甲武备投军效命,来搏个锦绣前程,这些人自幼习文练武,个人素质优秀,都是军官苗子,难得的人才,可是一样不敢挑衅军法。
军纪再严,只要能一视同仁,且赏罚分明,那么就不会让军心涣散,甚至还有利于战力稳固,大兵团作战,个人战力的作用有限,所以严格的军纪能保证战力下限。
怕就怕罚的时候罚的狠,赏的时候抠抠搜搜,还区别对待,那么战时别说将士效命了,不临阵跳反就不错了。
所以王瑾一定要带一个好头,在仅仅只为了满足情欲与军心稳定方面,他还是能掂量的清楚的。
躺在柔软的虎皮上,王瑾眼眸微眯,思虑着越州之事。
现如今他即将率军回返,偌大个越州交于纪中之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担心忠诚,纪氏已经与他绑定了,现在下船已经来不及了,而是怕纪中没有足够的威望手段去压制下辖各郡郡守世家。
州府还好说,毕竟纪氏扎根已久,可是再往下力量就分散了。
“大人,罗网来信!”
正当王瑾琢磨的时候,退出帐中的顾言去而回返,手中捏着一封密信。
王瑾朝他轻轻挥了挥手,顾言当着他的面将信件拆开,递了过来。
王瑾接过信件,眼眸扫过,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他太高估那些人了。
在他刚率军出征时,确实有些人不太安分。
因为没开战之前,谁都不知道王瑾能硬刚崔氏,还能有余力将宗恒的西域军团干趴下。
西域都护府大都督宗恒的名号名扬四海的时候,他王瑾毛都还没长齐呢。
可随着王瑾强势进京,手握朝廷天子,被封镇南王的时候,这些人才明白,头上那个大爹还是大爹,不光没衰弱,甚至更强了!
所以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乖顺的不得了,生怕惹得王瑾不如意。
携大胜归来之势的王瑾哪怕还没到越州,都足以威慑住整个越州上下。
“真是一群贱骨头,不敲打一下,就不知道老实,不过也好...”
说着,王瑾将手中信纸随手扔到案几上。
脑中琢磨着怎么去宰割信上名单的人,抄家灭族这种事,他最喜欢了。
尤其是些富户,在踹开家门后总能给他些惊喜,钱这个东西永远没人嫌多。
无缘无故的抢难免人心浮动,可是现在把柄北王瑾给抓住了,那么就别怪他手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