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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浮出水面,意识朦胧而模糊,似乎还蒙着一层轻纱。
不过确切来说,我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种熟悉却微妙的气息给惊醒的。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我,如同一缕来自过往的幽魂。
耳畔传来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又像是独自处于茫茫无际的海底深处。
一些关于“不要回头”的都市传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人类笔下栩栩如生的细节让我心中隐约泛起几分不安。
我强忍住立即睁开眼睛的冲动,保持着放松均匀的呼吸节奏,试图不动声色地感知周围的环境。
权柄的行使一如既往地顺利,自己也仍然身处在童话镇内——这个认知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这张手牌已经尽在掌握,那么接下来无论可能会发生什么,我最起码都有自保的能力。
不等我继续深思,紧接着就有另一股更为强烈的存在感,将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确实有一个人影默默伫立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无声的雕像。
那份气息,那份存在感,无疑是属于伊西斯的。
即便闭着眼睛,我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轮廓。
然而,此刻我想象中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正凝视着我,眼底藏着我无法看透的复杂情绪。
我还能够感知到,伊西斯手中正握着独属于她的、那根标志性的莲花杖。
心头猛然一凛,一个个疑问霎时浮现出来,肆无忌惮地蚕食着我们之间充斥裂痕的信任。
伊西斯为什么会选择在我熟睡后过来?
为什么她表露出来的情绪会如此踌躇不安?
如果只是看看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要带着她的权杖?
她想要……对我做些什么?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仿佛有无形的触手正缓缓爬上我的皮肤,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一场久违的噩梦。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却仍旧努力控制着气息的平稳,试图不让伊西斯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
我思考着该该如何面对这个怪异的情况:自己是该继续假寐下去,还是直接起身询问她的来意?
可无法明确当前状态是否清醒,我担心自己一但有所行动,映射在外界的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踌躇再三后,我只是选择了保持沉默,只是静观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假装自己并没有醒来。
然而过了很久,我都没有从伊西斯身上察觉到任何一点恶意,而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错误,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无法伪装下去。
可到了最后,伊西斯只是发出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轻得如一片羽毛被风吹远。
没有第二个“祝福”,没有我不愿见到的手段,唯有那长久的凝视,如同在目送一位即将远行的旅人。
与其说是令人不安,伊西斯的举动,不如说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可我却不知从何而来。
当确认伊西斯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房间内时,我终于睁开眼睛,认真确认了一遍当前的状态。
自己是清醒的,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也并不是意识朦胧导致的错觉。
伊西斯……真的在那里站了很久。
注视着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我心头五味杂陈:伊西斯,你对我所隐瞒的,到底是什么呢……?
理智上我明白,既然那是希珀尔的要求,那伊西斯也必定存在着无法将它吐露出口的苦衷。
总之,我选择相信她,相信自己所认识的伊西斯。
毕竟,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觉得现在出门有些太过刻意,简直像主动给伊西斯明牌,让她难堪,我索性又重新躺了回去。
我闭上眼睛,试图睡个回笼觉,但那声复杂的轻叹却挥之不去,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脑海之中。
心头的疑惑让我翻来覆去,思绪翩跹,试图将那声叹息中的千言万语逐字剖开,却始终无果。
见没办法继续睡下去,我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
距离自己睡着,大概只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尽管看上去并不是很长,但就休息而言算是足够了。
从权柄的反馈来看,伊西斯现在正在宫殿的图书馆内翻阅资料,有一位侍女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抛开脑海中的一切质疑与杂念,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来为自己上次的失控道歉。
毕竟,我也已经想好了要将什么作为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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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西斯注意到庭院传来的异响,从室内出来时,我正在对眼前那台摩托的系统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没错,我将在梦境中看到的、伊西斯医生所拥有的那台摩托,在童话镇内一比一复刻了出来。
车身以流金般的黄色与深邃的黑色为主色调,如同交织一处的沙漠与夜空那般,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在车把与车尾处涂上了一些合适的金色纹路,同时也没忘记在车身两侧添上那张扬的荷鲁斯之眼。
记得在梦境中看到这台摩托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和伊西斯很配,仿佛它天生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也因此,即便不是作为赔礼,我觉得自己也大概率早晚都会把它复刻出来,作为礼物送给伊西斯。
听到那逐渐接近的熟悉脚步声,我抬起头,看见伊西斯好奇的目光在我和摩托上不断流连打量。
迎上我的目光后,伊西斯轻声询问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现实世界的摩托吧?”
“对,”我点点头,诚恳地回应道,“即便你不怪我,我也要为上次失控后伤害你的行为进行赔礼。”
或许是心知推辞无用,伊西斯转而问道:“它看起来确实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着送我这样的礼物?”
“因为在梦中,你的投影——那位伊西斯医生,就开着这样的一辆摩托。”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这和你很配,你应该会喜欢的。”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落,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芬芳,远处传来鸟儿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美好。
我们的对话也很自然,就仿佛彼此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隔阂和隐瞒,仿佛我从未知晓伊西斯曾在那片黑暗中静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