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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雷欧博士也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将目光投向窗外澄净如洗的蔚蓝,也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总而言之,无论我如何仔细观察,都无法从这名人类身上察觉到任何超自然或者其他特殊的地方。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忙碌的科研工作者,正在全身心地投入世界冒险协会的工作当中。
这让我感到很是困惑: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到底为什么会在那场梦境中显得如此特别呢?
就在这时,玄子轻咳一声,那带着几分刻意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从眼前的光幕上拉了回来。
“答案应该没有出错,”玄子若有所思道,“毕竟正如你之前所言,梦境与现实的对应并非严丝合缝。”
随即,他将视线投向我们面前的光幕,又微微眯起金瞳,敛去了其中那一闪而逝的锋芒。
“梦境中的遭遇让你直接找上了这名人类啊……不过你觉得,梦境中的他真的就是他吗?”
我不敢直视玄子的目光,低下头,不安地摆弄起手中的硬币,感受到那份冰凉在指尖生硬地翻转。
我小小声地回答道:“我……我不敢确定。”
但我仍旧试图抓住一些细节,来理清纷乱的思绪:“只是就我刚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他的身上没有童话镇的气息,应该不是那群人类中的一份子。”
“可即便能够确认这一点,我还是判断不出,在那场梦境中,这个人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举一反三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闪现,让我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睛也微微睁大。
既然我现在能在现实中观察到雷欧博士,那么我是否也能找到其他在梦境中结识的人类呢?
怀着这个念头,我迅速将注意力转向现实世界的其他角落,光幕上的画面也随之飞速变化。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在梦境中曾经接触过的几名人类,心中竟泛起些怀念的情绪。
不过比起世界冒险协会的会长这个大名鼎鼎的存在,他们还没有崭露头角,更像是无足轻重的路人。
在以前观测现实之时,我可能从未将视线投注于他们身上,就算真的看到过,也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看来,那场梦境确实很可能是以现实为蓝本进行构建的,毕竟其中的人类真实地存在于某处。
然而,这些推论却仍旧无法解释“雷欧·忒修斯”这名人类存在的特殊性。
他就如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在这场由现实与梦境编织而成的交响曲中,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如果他真的只是现实世界的一个投影,那么他是如何跨越两层梦境,获取到那条本该消失的信息的呢?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性:那场梦境的种种,是由我潜意识中接收到的零碎信息拼凑而成的。
正如伊西斯在这边牺牲后,她的投影——伊西斯医生的存在在梦境中被抹除,再也没人能够与她产生交集。
我不禁开始怀疑,也许是我内心深处对逃脱“钥匙”的渴望太过强烈,无意识中促使了“雷欧·忒修斯”的出现。
毕竟,就算平常再怎么不如我所愿,但那依旧是我的梦境,依旧可能被我的潜意识所影响。
当然,正如我尚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如何被拉入那场梦境中一样,也还存在着另一个可能性:
尽管并非某位曾经被幻想生物分享过力量的人类后代,但那家伙仍旧借助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力量,悄然潜入了我的梦境。
又或者,就像小说中的大反派总是喜欢隐藏在幕后一样,“雷欧·忒修斯”有可能只是一个傀儡,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推到前台来与我接触的棋子。
这几个类似的假设顿时让我脊背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存在正在暗中窥视。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如同一团打结的毛线,不仅越理越乱,最后甚至找不到最初的线头到底去到了哪里。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想法概括地告诉给了玄子。
不同于往常的嘲弄,玄子耐心地听完了我的分析,头顶的狐耳与身后的尾巴不时微微晃动。
最终,他点了点头:“无论那个‘雷欧·忒修斯’是不是本人,我都认为他给出的数字并不一定是电话号码。”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抱怨道:“我刚才都花钱拨了这么多次了,你看有哪一次接通了吗?”
玄子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心疼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些钱是你自己的吧?”
“我找到的,怎么就不能是我的了?”我不服气地反驳道,“它们又没有所有人,只是那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摇摇头,无奈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名人类——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家伙,想要借此传递些什么,还有待商榷。”
沉默片刻后,我有些泄气地总结道:“反正,无论那名人类想要借助这串号码传递些什么,现在都打不通了。”
玄子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两手一摊:“不过……既然你现在还想不到这条信息到底有什么用,那就先记着吧。”
“‘记着’?”我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中的硬币,不太理解记下这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可能会起到什么作用。
玄子补充道:“或许哪天你不小心看到了某些特别的信息,就能灵光一闪,知道这串号码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本还期望这只白毛狐狸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敷衍的回答。
这种感觉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惊喜礼物,满怀希望地拆开包装,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不,按照我对这只白毛狐狸的了解,他还可能在白纸上画一只华丽的银色凤凰,然后什么都不说。
这个猜测顿时让我感到一阵无语,忍不住丢掉硬币,听见它在地面弹动碰撞,一阵叮当作响。
理所应当地无视了玄子嫌弃的眼神后,我向后一仰瘫在了椅子上,又有一阵阵失望如潮水涌上心头。
椅背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我们此前行动的徒劳,还是为我的失望叹息。
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玄子不耐烦地晃了晃耳朵,漫不经心道:“反正你脑子这么空,多装点东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