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向您发来连接申请，是否接受？】
界面闪出一行文字。
方颜点击同意，只见【连接中】的图标连续闪烁了几十下——
【连接成功】
界面立刻变成聊天模式，一串文字跳了出来。
004：【苏总？】
方颜回：【师叔？】
004：【小方？】
方颜看看苏让：“不能语音？”
苏让道：“为了节省灵力，目前只有文字通讯。”
方颜想想也是，语音视频都耗流量，还是文字最快。她拿着手机码字，还没把这里的情况交待完，就见对面飞快发了一段过来。
004：【你们在哪儿？人没事吧？发个定位，我马上带人过去！】
方颜将刚码好的一段剪切掉，先回了句：【人没事，情况很复杂，您先等等。】
回完以后，这才将刚才剪切的那一大段重新粘贴在对话框里，补完最后几句，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罗十废那头足足安静了两分钟没回音，方颜瞧了眼手机上的信号提示，满格。
张九屈在旁道：“你师叔那人就这样，反应比较慢。”
话音刚落，就见罗十废的消息回了过来：【师兄也在？师兄，你快吱个声。】
张九屈翻个白眼，方颜抿嘴笑，替师父打字回道：【没有语音功能，师父吱不了。】
罗十废那边又没了动静。
金乌老祖离得不远不近，瞧着这几人抱个铁块盒子研究，忍不住问：“人界能和你们联系上？”
方颜应了声。
金乌老祖面上不显，语气却变得古怪：“人族有这本事？”
张九屈淡然一笑：“现在的人族和你想象中可不一样。”他张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不用灵力也能在天上飞，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他们还能冲出地球，探索宇宙。”
地球和宇宙是什么，金乌老祖听不懂，但她从张九屈自豪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人族的世界早已和万年前不同。
“他们这么有本事，能逃过山海界崩塌吗？”金乌老祖问。
她这话不全是抬杠，只是好奇那些脆弱而精明的人类在面临劫难之时，是否还有别的应对办法。
张九屈道：“也许现在没有，但以后未必没有。”
金乌老祖冷冷一笑：“可你们没有时间。”
“师父，您说烛龙临时堵住了界膜，它能维持多久？”方颜一边等罗十废回话，一边问张九屈。
“三天。”张九屈说这话时没看徒弟的眼睛。
他原计划是想借这三天找金乌老祖问清修补界膜的方法，哪怕填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谁知修补界膜必须用到金乌的血脉，方颜是世上唯一一只金乌，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徒弟牺牲。
虽然他答应徒弟联系人界想办法，但三天时间能想出什么办法？人界早已进入末法时代，灵气稀薄，玄学势微，仓促应战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张九屈心中早已存了另一个打算，如果山海界注定要崩塌，他会在那之前将徒弟送回人界。至于他，他用烛龙给予的力量加上毕生所学，总能将劫难的时间往后再拖一拖。
他将这念头藏在心底，转开话题道：“你师叔还没回话？”
方颜两手抱着手机：“估计正在上报。”
她把这边的情况都已告诉罗十废，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肯定做不了主。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罗十废回应：【已经报上去了，总部会尽快回复。】
他下一句又问：【不如你们先回来，碰头再说？】
【不了。】方颜回他，【我们先守在这儿，有什么变化能及时通知。】
【也好。】罗十废没有多劝，【你师父还好吗？你告诉他，主任的位子一直给他留着，等他回来，我带大伙儿给他接风。】
方颜笑着如实转告，在张九屈的白眼中，如实回复罗十废：【师父说他回去就辞职。】
【不行，】罗十废急了，【我才把他要回来的消息群发出去，你让他给我留点儿面子。】
【师父说那是你的事。】方颜笑着打字。
【师侄，你走的时候带走了一车妖怪，它们在哪儿？】罗十废突然换了个话题。
方颜纳闷，她什么时候带走了一车妖怪？
【您说的是集装箱？】
【对！那车妖怪一共六十六只，我们只记了入库，没有出库的账。】罗十废道，【这么大一笔开销，说没就没了，你让我怎么报？】
方颜想了想，抬头问金乌老祖：“老祖，您拉我上来的时候有看到一辆大车吗？”
金乌老祖淡淡道，“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东西都进了时空乱流。”
方颜惋惜地回复罗十废：【被时空乱流搅碎了。】
【空口无凭，】罗十废道，【师侄，马上就年底了，今年的账对不上，整个联络站都要挨罚，你说什么办？】
方颜端着手机：【您说怎么办？】
【唉，】罗十废打了个语气词，【还是我来想办法吧，你把你师父劝回来上班就行。】
方颜抿着嘴角笑，她就知道，绕这么大一圈，师叔就是故意讹她。
【我试试。】
张九屈见她和罗十废聊得开心，问：“那边有消息了？”
“还没，”方颜退出聊天界面，“师叔说，总部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回话。”
别看她和罗十废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闲聊，其实双方心里都很清楚，等到总部回话才是最要紧的时候。
最好的结果是总部能找到阻止山海界崩塌的办法，其次是即便不能阻止，也能让人界免受波及，最坏的结果则是两者全都无法幸免。
“其实问题也不大，”张九屈安慰徒弟，“人界最怕的不是妖怪入侵，而是山海界灵气涌入，人类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冲击。只要扛过第一波，后面的事情都好办。”
方颜对师父道：“您的确该回去上班。”这口气比罗十废还官方。
张九屈面上有些挂不住：“既然要等两个小时，我这基站可以停了吧？”
方颜冲他豪气一摆手：“停吧。”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在人界刷刷视频就过了的时间，在这里却显得格外难熬。
金乌老祖不再摆出敌对的态度，寻了棵大树坐上枝头。
小条子在苏让怀里待腻了，也找了根树枝把自己挂上去。
方颜仰头看了看树顶的高度：“苏让，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爬树，是不是因为我还是蛋的时候就整天待在树上？”
苏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山顶最高的树枝：“上去坐会儿？”
“不了。”方颜席地而坐，“大树底下好乘凉，还是坐下面舒服。”
她用手撑着地面，柔顺的草叶触感绵软，她举目四顾，怀念地看着那些漂浮的灵气团：“你有没有发现，山里的灵气团比以前少了许多。”
上次来的时候，这座大山如同年迈的老者，而这一次，她更是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苏让半蹲在她身前，他指尖生出一株光苗，绿得像一汪翡翠。“在植物的世界里，生死是一个无限的轮回。”他将光苗放到方颜手中，“消失不一定是坏事。”
“我赞成。”方颜对他笑笑，“消失不一定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