荘雨菲用了所有的力气去拉胡安珩的手,她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
“安珩,”她说,“她是蔓蔓的朋友。”
言下之意,庄羽霏说的那些,或许也能从鲁蔓蔓口中听到。
胡安珩猛然惊醒,他转向了荘雨菲。
“不是!”
庄羽霏极力否认,她不想让他误会她:“我没有告诉过蔓!那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我谁也没说过!”
说着她指着荘雨菲说:“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就不怀疑她?她难道能说出哪怕一件我们在秘密基地做过的事?”
胡安珩看起来很为难,脑子一片混乱,就算鲁蔓蔓和他说过这件事,哪怕两个当事人各执一词好像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是很难相信,真的有互换了身体这种事。
很快荘雨菲就让他不那么混乱了,她躺在被子里,用那个冷漠又无礼的态度对庄羽霏说:“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证明自己。”
她说:“我庄羽霏的事,还轮不到一个乱闯入我病房的疯子来管。”
说完她咳了几声,咳过后,整个人像要背过去,但坚持要抓住胡安珩的手说:“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不管,但我们夫妻一场,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们在小礼堂里打扫的时候你说过了我们要重新开始,在山顶拥吻的时候也说了要让一切过去,孩子没了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还要听一个疯女人的话再次离我而去?”
一连串的话让她喘不上来气,但她还是死死抓住胡安珩的手说:“还是原来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过那个小安,所以你还要作贱我?”
“我没……羽霏!”
胡安珩手被紧紧抓住很快又被放开了,荘雨菲倒回了床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吐出的血喷溅在被子上,喷溅在胡安珩手边,染红了一大片。
荘雨菲吐出血后整个人再也一点精神,她倒在枕头上,再次试图去抓住胡安珩的手。
鲜红的血收回了胡安珩全部心绪,他再也看不见别人了,一心扑在荘雨菲身边,不在意她身上的血污抓住了她的手:“羽霏羽霏我在这里,你怎么样,不要吓我,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安珩……”
荘雨菲吃力地抓住胡安珩的手:“哪怕我们说过很多次要重新开始,但这是最后一次,我要问你一些话,你不要瞒我。”
胡安珩当然答应:“你说你说……”
“我问你,”荘雨菲像个垂死之人,要听最后一句真话,“你对我是到底是什么感情?”
胡安珩真的愣住了,连抓住荘雨菲的手都忘记了。
荘雨菲像是不死心,她最后再问道:“你爱的人其实是小安对吗?”
“羽霏……”
胡安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
荘雨菲推开了胡安珩,闭上了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挺过去,我只想要一句真话。”
“不要欺骗,不要安慰,我要一句真话。”
荘雨菲决绝地闭上了眼,胡安珩沾上血渍的手无措地垂在床上:“羽霏……”
“……”
“是。”
等了许久,狭小空荡的病房等来了最让人窒息的一声回响。
“那你爱我吗?哪怕是爱过?”
有人问。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羽霏,一直都喜欢你。”
“那为什么要跟我重新开始,仅仅只是因为我们的身世匹配吗?”
“因为我喜欢你,羽霏,我喜欢你。”
总有一天,喜欢会变成爱。
病房里很快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中。
“我知道了。”
荘雨菲睁开了眼,她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喜欢我,很喜欢我。”
胡安珩不否定这一点:“是,我喜欢你羽霏。”
荘雨菲又问:“那你是不是愿意我为我做很多事?”
胡安珩答:“当然。”
“好。”荘雨菲斜过眼,“我不要别人,我要她。”
“既然她说了她是庄羽霏,既然以为我们的名字一样,那我不要别人,你告诉医院的人,我要她的。”
胡安珩惊诧地转过身:“羽霏!”
荘雨菲只是闭上眼,偏过了头。
可她就算没说话,被子下渐渐流出的血还是瞒不过胡安珩。
胡安珩掀开了被子,看到荘雨菲肚子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情绪激动被刺激到再次流出血来。
殷红的血让人眩晕,胡安珩只觉得眼更热了,他到底还是偏过头,也偏过了身。
一回头,那个像疯子一样的人,那个说她是庄羽霏的人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之间,胡安珩隐约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一丝心痛。
“到最后,你也不相信我是真的庄羽霏。”
庄羽霏站在原地,再也感受不出脚腕上流出的血到底有多疼,她只是望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的表情:“就算我跟你解释,你也听不见我说的话。”
“就像我说的我爱你一样,我说过那些爱慕的话一样,你也听不见。”
庄羽霏冷静地看着逐渐向她靠近的男人:“就算我说再多,也敌不过她一句话,因为你爱她。原来你爱她,这么爱她。”
胡安珩来到眼前,庄羽霏也抬起头紧紧盯着面前人的眼睛最后问道:“你真的不相信我是真的庄羽霏是吗?”
泛红的眼眶里装着许多的情绪,看起来很熟悉,但它们出现在了一具陌生的身体上,就像这双丹凤眼它不该是丹凤眼。
胡安珩回望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庄羽霏眼眶里的泪珠滴落在脚边,混着脚边的血,她仍然努力地直视眼前这个她那么想要靠近的人,她说:“你宁愿为了别人也要牺牲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话落,她低头不去看对方淡漠的眼睛,最后苦笑一声:“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会不知道。”
手术耽搁了一些时间,准备得也很匆忙,就连新到的货都来不及推出手术室。
好在手术室很大,多了两张病床也一点不拥挤,医生们还能自如地推针。
“好了,开始吧。”
一名医生在灯光下把针管里最后一点空气推出去,最后针管里的药顺着管道流进了庄羽霏的身体里。
庄羽霏全身绵软地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气味,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了一束光,就像她摔下楼梯时见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