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
小柯警官看起来还挺惊讶,但更多的是鄙视,他拉开面馆的凳子往桌前一坐,坐在尹驭面前说:“怎么着,原来有钱人也在这么小的地方吃饭啊。”
不是小柯警官想坐尹驭面前,而是店就这么大,空的地都坐满了,他们不得不拼桌坐着。
老板刚好送来一碗面,面条油乎乎黏腻腻的,看起来卫生条件一般,尹驭把碗推到面前,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面搅和开来,娴熟的样子看起来不是第一次。
搅拌面条的功夫,尹驭面前的小柯警官说:“这么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小柯警官。”
一听到是条子,手机店的老板趁着拿蒜的机会默默转过头,坐得稍微离尹驭远了点。
小柯警官看尹驭这么视若无睹店里的卫生,这么没架子的真的吃进去一大口面条,眼里的鄙视少了些,但还是对尹驭服侍有钱人这件事没什么好印象说:“常来?”
尹驭诚实地说:“嗯,以前家里没钱,去做兼职来过这里一次,偶然吃到,觉得不错就常来了。”
小柯警官的眉眼低了点,还是有些不能将穷苦时兼职的尹驭,和现在跟有钱人穿一条裤子的尹驭结合起来。
尹驭只是夹着面,笑了笑,说:“都是为了生活。”
一这么说,小柯警官的眼睛终于看得上眼前的人了。
半碗面过去,两人也能正常闲谈了。
小柯警官咬着面条说:“现在看来你和在工厂里的那时候确实不一样,我还以为就算在这里见到,你也会跟我套近乎为你那个有钱的老板问问工厂的命案怎么样。”
尹驭吃着嘴里的面,不觉得工厂的事还有什么可谈的,他说:“不是都结案了。”
“算结案也不算结案吧。”
小柯警官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家属都不追究了,他对尹驭说:“我们后来又抓了一个,是前两个怂恿赵大龙赌博的同伙,也就是他骗的赵大龙用手机下载软件赌博的那个人。”
尹驭筷子不动,没听懂小柯警官是什么意思,他问:“什么意思?”
小柯警官觉得既然家属也不计较了,案子也结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他说:“赵大龙的自杀其实是个局,他们做了个局。两个带着赵大龙线下赌博,哄着他把钱花完后,还有一个在外面等着。”
“外面的那个一直等在外头,伺机骗取赵大龙的信任让他下载软件,骗赵大龙把剩下的钱全部输光。最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局做成功了,钱全输完了,赵大龙受不了打击,上吊死了。”
尹驭迟迟没反应,半晌过去才迟疑地问道:“你是说,他们一共有三个人?”
“这,其实是个局?”
“嗯。”
尹驭站在兰鸟门口,回忆小柯警官最后说的话:“这种局常见,只要被人知道你有钱,多的是人黏上来想要把你身上的钱全部搜刮走。这种事就是家属知道了无可奈何,做局的人最多只是关进去一段时间,就算死了人也是自己上吊死的,怨不到别人身上,都是自己贪婪。”
小柯警官最后说道:“做局的人很精明。”
荘雨菲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眼前的女人也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淡淡地笑,说:“现在胡家的人不敢对我动手,是因为有庄研霏在上面压着他们不敢动,否则我想我早就出事好几次了吧。”
赵大龙的老婆抖着唇,眼神躲闪,说不上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往后要躲荘雨菲。
荘雨菲手一勾那条银链子,她就不动了:“可即便有庄研霏在,也不代表我就是个闲人。”
她对面前的女人说:“我可以不去计较胡虹上让你指认我是凶手这件事,也可以不去管胡源上想做什么。可是你,最好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世界上想什么都占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女人捂住嘴,看起来仿佛很是惧怕荘雨菲。
可荘雨菲手一抬,往她的肩上一搭,拍一拍说:“我知道害怕的时候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所以在我面前没必要再装下去。既然我的钱你拿了,孩子也安顿好了,还在我这里有了工作,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女人依旧眼神躲闪,想要退后。
“你男人到底怎么死的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追究你心里也清楚。”
荘雨菲松开了手,任人后退,她说:“胡虹上可以不去计较你背叛她的事。”
“胡源上也会保你。”
“可是你怎么有自信。”荘雨菲脸一沉,说,“有自信我会收手不会动你。”
“庄小姐。”
猝不及防地,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
荘雨菲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她的手背在身后,再次对眼前的女人比了个口型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转过头,尹驭已经来到面前。
尹驭没去管赵大龙的老婆,而是紧盯着荘雨菲。
荘雨菲也盯着尹驭。
无需多言,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庄羽霏的房子里,荘雨菲一进门,没形象地踢掉了那双怎么穿都穿不习惯的高跟鞋。
尹驭跟在她身后,照例帮她把那双鞋子放好。
荘雨菲赤着脚,踏着冰凉的地板走到那张长沙发上,随性坐下来。
尹驭把一杯水放在她的手里,像做了很多次那样,还是那么的贴心。
一杯水喝了一半,尹驭在对面坐下了。
像今早刘佳景来访一样,只不过现在坐在沙发上的是荘雨菲,坐在她对面的是尹驭。
荘雨菲手放沙发背上慵懒地撑着自己半个头,看着尹驭。
尹驭也看着她。
久久过去,还是有人开口了。
“庄小姐,不问问我去了哪里吗?”尹驭问。
荘雨菲手撑着头,只是笑。
“我昨晚去了一个地方。”尹驭说。
“还发现了一些事。”
“是吗。”荘雨菲笑了笑,说,“什么事?”
尹驭看着她这张笑吟吟的脸,说:“赵大龙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