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你了,荘小姐。”
有人在什么地方回答了庄羽霏的话。
戴生听到另外一道声音果断站起来。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戴生说:“所以荘雨菲同学,可以解释一下吗?”
庄羽霏站起来后,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委屈,别说什么哭腔,她根本还是那般的清冷。
把唯一发出亮光的手机扔回外套的口袋里,她说:“你果然很谨慎啊戴先生。”
没了手机的亮光,四周很快又恢复到黑暗之中。
戴生在黑暗里沿着庄羽霏的声音找寻她的身影,可她就像此时工地里叫得很响亮的野猫一样,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
他说:“所以荘雨菲同学,这么晚了,到底是有什么事找我?”
庄羽霏往前走了几步,长靴踩在地上的烂木块上发出“嘎吱”一声响,她边走边说:“还有必要再这样吗戴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发短信把你找来,一定是找你有‘事’。”
“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会和短信上说的一样,被他们打个半死了回不去了,然后你急着来看我的惨状?”
“既然看穿我的把戏,这里也没人,我们就都别装了,你不值得我应付戴先生。”
戴生手碰了碰镜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荘雨菲同学你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让老师送你去医院吧。”
庄羽霏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在黑暗里“啪嗒”两下点燃了。
很快香烟的味道萦绕在所有人的身边。
再开口说话,庄羽霏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了,她叼着烟转身向后说:“录下来了吗?”
戴生扶着镜框的手一动,他谨慎地跟着庄羽霏的声音在黑暗之中,看向她的身后。
还没看到什么,一盏大灯的灯光射了过来。
戴生本能地抬手去遮住刺眼的光线。
“录到了,可以用。”
有人在那盏大灯后回答庄羽霏。
庄羽霏收到回复,叼着烟,手插在口袋里,走到旁边,随后落座在一张椅子上。
戴生手还遮挡在眼前,看不清到底庄羽霏是个什么表情。
在来工地之前他就猜到她发来的短信必然是有什么目的,也许是为常子金出气所以想要找自己的麻烦。
可事到如今她自己居然坐下了。
而仔细听灯后的声音,那个人竟然是……张鹤秋?
张鹤秋站在灯后,对戴生打了招呼说:“戴老师,好久不见。”
对戴生打完招呼,张鹤秋把灯往下压了一点。
戴生得以放下手。
揉揉眼睛,戴生做了短暂的调整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
真正看清了那人就是张鹤秋,戴生惊诧得手直接拿下眼镜说:“是、你?”
张鹤秋还是笑着,说:“是我戴老师,又见面了,您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戴生来不及回答张鹤秋,因为他的下一眼就看到了坐到一旁的庄羽霏。
庄羽霏坐在椅子上叼着烟,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甚至她连眼神都没有聚焦在他和张鹤秋身上,更像是无聊的坐在椅子上打发时间。
所以真的不是庄羽霏要找他?
他以为、庄羽霏早就想报复他了,所以今晚才发短信来找他。
当然他也是出于私心,想看看庄羽霏是不是真的像短信里说的那么无助,想看看她是不是被李娇洁她们打到绝望,以至于表示愿意跟他认错来谋取一次回班重来的机会。
可是认真想想怎么可能。
所以他刚才谨慎对待庄羽霏不是假的,他就是担心里面还有诈。
只不过他以为始作俑者会是庄羽霏,没想到居然是张鹤秋?
他们什么时候碰在一起的???
“戴老师怎么不说话?还是看见我太惊讶了说不出话?”
张鹤秋站在灯后问戴生。
戴生本还在看庄羽霏,可不论他怎么看,庄羽霏也不过上下嘴皮子动一动,让烟灰掉下后,她又靠在椅背上,无聊地手撑着下巴什么也没做。
“……”
戴生大脑飞速运转,又把眼镜悄悄戴回去,扶着镜框说:“原来是张留美同学的爸爸。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学生家长,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我一时失礼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事到如今还是这副谨慎的模样,庄羽霏都有些想笑。
张鹤秋当然也想笑,不过他对戴生说:“既然在这种地方遇上戴老师,那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聊点师生之间的问题。”
“譬如您和刚才这位女同学做的事。”
张鹤秋这么说,戴生已然心中有数,只不过他还是扶着镜框保持本来的态度说:“您是指什么事呢?老师关心受伤的同学很正常,倒是这里这么黑,还希望您别看错了什么才好。”
张鹤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这盏灯旁,说:“我看的是不清楚,不过我想没什么比高科技的机器看得更清楚。还是戴老师想和我一起回顾一下你是怎么抱住女同学不放的。”
和张鹤秋站在一起的是一个架起来的摄像机。
戴生镜框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还是坚持说:“您拍到了什么?我觉得我作为老师关心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拥抱一下也在道德接受范围内。”
庄羽霏手撑着半张脸,百无聊赖地吐出一口烟,闲闲地看着他们说:“还在道德范围内戴先生,你都快摸到我后腰了,你好歹是老师,总不能趁着夜黑看不见,就对学生动手动脚吧。”
戴生眼镜后的眼睛又眯了一点,他看向庄羽霏说:“荘雨菲同学,我想我刚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希望你不要学那些差生染上坏习惯去污蔑你的长辈你的老师。”
庄羽霏又无聊地吐出一口烟说:“戴先生想太多了,我不用学,我本来就会。”
戴生眯起的眼镜瞪她:“你……”
这是打定主意要拿捏他了?!
庄羽霏说着变换了个姿势放下撑脸的手,翘起腿,夹着烟说:“戴先生,我看你与其花时间跟我废话,还不如看看你面前的张先生。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之前既然没有,就更别说现在。”
她看不起自己!
戴生眼睛眯得更小了。
“是啊戴先生,你应该看着我才对。”
张鹤秋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那盏大灯前对戴生笑。
大灯的光线被张鹤秋挡去大半,戴生面前除了张鹤秋的身影,已经看不到太多的灯光,他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戴生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他说:“所以你们想要做什么?”
庄羽霏夹烟的手磕掉烟灰平淡地说:“不包括我戴先生,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张鹤秋完全遮在这盏大灯前,对戴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做什么,我得要了你的命根啊戴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