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冗礼貌笑笑,并不接话。
他对副校长说:“副校,您和戴老师先带荘同学去看医生吧,我班的学生还在医院内乱跑,我去找找,省得再出什么事了。”
副校长应了,他转身先朝戴生的方向走,说:“那你就去吧,赶紧把学生找出来,免得生出事端来,这两天我们学校的事情够多的了。”
“好的。”
副校长走时还不忘借许冗讽戴生:“他要是有你办事的半分醒目,就不至于一个班出那么多事,净给人添麻烦!”
许冗还是笑笑不搭腔。
和副校长分开后,许冗就朝住院部找去,去时想起自己没问戴生,赵垄到底去住院部哪个病房找人了。
拿起手机给戴生发消息,好一会才得到回复。
大概是副校长在身边不好看手机。
得到病房号后,许冗就朝住院部去了。
人还没到住院部,就在住院部楼下看到了赵垄。
赵垄也看见了许冗,冲他一路跑过来。
“老师老师!”
“大胆!没朕的旨意敢随意乱跑!”
“我知错了知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是真的认错了!”
“是真的是真的!”
赵垄跑得停不下来,连忙跟许冗认错。
事实上他也真的知错了。
他真是被徐薇的美貌温柔攻击击懵了,才会答应她的要求。
再有下次真的不敢了!绝对不!
本来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会至少跟庄羽霏或者许冗去找荘雨菲的那些同学,可结果就他一个。
赵垄觉得,他好歹是个大小伙子,怕什么,就直接去了,脑子里全是对徐薇的承诺连常子金也没问过。
谁知按照戴生给的房号,他看到了张留美。
那个单人病房也只有张留美,常子金不和她在一起。
就算是张留美,他也勉强能接受。
可当看到张留美的样子,他差点没吓得发出尖叫。
张留美人直挺挺地仿佛个尸体躺在床上,她手上挂着吊针,脸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红斑,像是一大块除不掉的胎记。
比她的脸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上被开了一刀,好像把喉咙割开了,插进去一根粗管子。
不晓得吃饭呼吸是不是都是靠的那根管子,反正她喉咙是好不了了,是一句话也不能再说了。
“太吓人!太吓人!”
赵垄的小心脏根本不能承受那样可怕的画面,那画面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快走到生命尽头了,全靠一根管子维持为数不多的生命。
赵垄想,庄羽霏至少看起来还有一口气,张留美看样子半口气都要没了!
许冗勉强能想象那个画面对一个青少年的刺激,他安慰他:“冷静点,那只是个治疗手段,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他还转移赵垄的注意力,问他:“既然人是在单人病房,那她的家长在吗?看到你了吗?”
“说到这个。”赵垄靠在许冗身边感觉安心了点,想起张留美爸爸的交代,他说,“我本来不打算进去,打算悄悄溜走,被她爸爸抓住了,后面还问了我一些话。”
许冗让他说得明白些:“说了什么?”
赵垄答:“就问我是哪里的学生,跟他女儿什么关系,然后问了下戴老师在不在。”
“哦对了老师,她爸爸还让我去跟戴老师传话,说他一会要过去找戴老师。”
许冗想了想说:“我本来打算直接把你带离这是非之地,既然人家要你传话,我看还是由我护送你亲自走一趟。”
“太好了谢谢老师爱您!”
“不要对老师表白,学校禁止师生恋。”
“……真是谢谢您嘞。”
师生两个按照戴生刚才发来的消息去找他们。
按照短信,他们去了门诊2楼。
许冗带着赵垄就要去门诊找人,等电梯的时候,刚好送进一床病人要去做检查,他就带着人走楼梯了,反正也不高。
上了楼梯,上到一半,楼道里传来了一阵骂声,骂声还有些熟悉。
许冗抬手把赵垄拦住了,两人再没往上,就站在阶梯上听声。
“你看看你办的叫什么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抱歉副校,是我的错是我没用。”
“你就是没用,你要是有点用出事的能全是你班里的吗!看看你班里才多少个人,五十个不到。这要是换成其他班的老师,就是七十个也照样管得服服帖帖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学生。”
“你看看今天又来一个,没多久庄氏集团的人就要下来观摩学校了。出了那么多事,我们学校今年还能得到善款捐赠吗!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少麻烦。”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说昨天一个吞玻璃自杀的就够离谱的了,好了没一会又来一个斗殴受伤的。现在来了医院才知道原来昨天斗殴受伤的有两个,再加上今天的这个,全校十年受伤的学生都没你这两天的多,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对不起副校,是我没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全世界的人只要道歉就好了还活着干嘛!戴生啊戴生,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快三年了,快整整三年了,你对我们学校做出过什么贡献?做出过什么成绩?”
“对不起。”
“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是怎么进的学校。你说你考研考不上,考公又没那个本事,高不成低不就,连大学都是一个普通的大学,你想想你有什么用处!”
“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我说你,我们两个隔着十里八乡的亲戚,连远房亲戚都算不上,要不是你父亲揪着这一层亲戚关系求上门来,你以为你能进学校来当老师,有这么稳定的工作领这么一份丰厚的薪资吗。”
“对不起副校。”
“当年你爹是怎么来求我的,他扛着一袋小麦跪在我面前,用你们家这袋麦子整整两个月的收入来我面前哭说你有多不容易,找不到工作有多难。你爹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又是哭又是磕头的,谁看了不说一句心酸。”
“我知道,对不起……”
“戴生啊戴生,你真是太不知道感恩了,你爹做了那么多,我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知道争口气做出点成绩呢!”
“对不起……”
“唉,没用的废物!”
“对不起……”
庄羽霏闭着眼睛,不管坐在床边的人,安静地躺着。
“庄姐,舒服点了吗?”
常子金帮庄羽霏把被子拉上来了一些,就连自己手上还有留置针也不在意,先照顾庄羽霏。
庄羽霏点滴打进身体里,才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很疼痛,闭上眼疲惫得睁不开眼。
“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问。
常子金替她掖好被子答:“被老戴推下楼梯受伤了进来的。”
她闭着眼睛问他:“为什么找他?”
常子金理所应当地说:“我本来想让他去给你主持公道的,结果没想到他是心理那么黑暗的人。”
“为什么?”
“啊?”常子金没听懂,他说,“什么为什么?”
庄羽霏睁开了眼,说:“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