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珩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做什么,却突然反被虚得只剩一口气的荘雨菲反手抓住手腕。
像是濒临死亡最后一口气的怨念和回光返照,荘雨菲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对胡安珩大骂道:“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还是你的脑子被你丢了!我麻烦你没有脑子了就在医院挂个号!你把我扔在这里不给我治疗就算了,我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连个手机都没留下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用什么发那些照片?”
“用你妈的意念发吗!”
骂完最后一句话,荘雨菲就失去了意识,身体直直地落在床上。
因为没有人来得及反应,她的头还狠狠地砸到了病床的围栏上。
疼是彻底感觉不到了,荘雨菲闭上眼睛之前只听到了一连串的吸气声。
再睁眼已经是清晨。
日出的阳光正打在病房的玻璃窗上。
“唔…头好痛……”
“头那么用力地撞到病床的围栏上能不痛吗。”
荘雨菲艰难地睁开眼,把头转向玻璃窗,她对着那片温暖的阳光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都走了吗?”
“走了,但也没全走,还有一个在外头打电话。要叫他吗?”
荘雨菲身后的护士已经重新处理好荘雨菲撕裂的伤口,脱落的管子都插回去了,缝合好的伤口也都换了药,点滴也挂完了。
现在正在做收尾工作。
护士边清点药瓶边说:“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不要再弄坏了,我们上班很忙。”
意思是别再给她增加工作量。
护士还是昨天的护士,还是那么的专业那么的冷淡。
荘雨菲没有在意护士的态度,她慢慢地回过头看向病房门,说:“不要叫他,我好不容易等那些人走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想见到他们。”
“嗯。”
护士面无表情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看也没看荘雨菲,收完直接走了。
护士一走,荘雨菲就知道门外的胡安珩要进来了,她有些无语,她实在不想看见他或者他的家人。
痛到晕过去再醒来的时间比荘雨菲想的还要早,她不确定是不是深夜,但是漫长的时间过去了,胡安珩的亲戚还留在病房里吵个没完没了。
荘雨菲根本不想应付这些人,醒了也装作没醒。
装了很久。
直到医院外头寂静一片,直到医生走了昨天的护士进来,胡安珩出去接电话,那些人才走了。
胡安珩的亲戚们走了,荘雨菲才得到片刻的清静。
“现在片刻的清静也没了……”
眼看着胡安珩的身影在逐渐靠近病房,荘雨菲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胡安珩打开病房门,手上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护士已经离开,病房里就剩下荘雨菲和胡安珩他们两个。
坐在椅子上,胡安珩看向荘雨菲的眼神还有点不可思议,他张张嘴,想要说话,顿了两秒,没有说出来。
荘雨菲还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互相都有些看不懂对方眼底的东西。
过了半分钟,胡安珩才率先收回眼神,手指随意地放在自己的手机上敲了敲,说:“小安回来了。”
所以呢?
荘雨菲歪头等着他下一句话。
“小安说她想了很多,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接受那些照片,但她认为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她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是断是合,最好都说个清楚。
胡安珩和傍晚时候简直是换了个人。
他的理智看起来已经回来了,语气没那么冲了,人也没那么激动了,像是真心要跟荘雨菲商量照片的事,还有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即便胡安珩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荘雨菲看他却像在看一个精神分裂的人。
她不知道胡安珩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会随时分裂成另一个人,还是爱情的力量真就那么伟大,能让他从一个暴躁的人变得那么温顺了。
真疯狂啊这人。荘雨菲想。她绝对不会想要靠近这个人。
见到荘雨菲并没有反驳自己,胡安珩当她同意了两个人以心平气和的姿态来解决问题。
他垂下眼,在想该用什么措词。
“羽霏,我从来没想过我们有一天关系会变成这样,我们互相伤害,互相折磨彼此。本来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胡安珩抬起眼,看向荘雨菲的眼神温顺而温情。
“那一晚,我应该恨你,但是我承认,我也有错。”
荘雨菲在网上看过很多帅气的明星,他们大多都长着一张俊美的脸,他们擅长运用他们的脸,笑起来能迷得人神魂颠倒,不笑时也能清冷脱俗,不论如何都能使人为他们发癫发狂。
胡安珩也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他比那些明星还擅长使用自己的脸。当他生气暴怒时那张脸以最完美的角度展现出来他的硬朗;现在和荘雨菲说这些话时也能敛起所有锋芒,变得简单且温和,柔顺得像一只大猫。
是一张让人不忍心责怪的脸。
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明星。
荘雨菲在想,要不是他动手打了自己,现在她也许真能不计前嫌地跟他和平相处了。
可是,她实在对精神分裂的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感情的事不论,我只想说说照片的事。”
荘雨菲无视胡安珩的示好。
不过说真的,她确实没办法对他和庄羽霏的这段感情做任何的结论或进行议论,不是本人,能做的只有维持现状。
胡安珩一愣,但是很快他就说:“那我们就说照片的事。”
“首先,我怎么进的病房我并不知道,我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哪怕我醒了也一直在这间病房里没出去过。”
荘雨菲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手机,护士也不认识我不会帮我,我的家人也没来找过我,我没有条件发那些照片。”
这些胡安珩也想过。
“我分明和你一样。”她说。
一样都是受害者。
荘雨菲非常快速地堵住胡安珩开口的机会,她说:“可是你没想过,也没调查清楚就来质问我。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一晚,你我都有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拿那些错来惩罚自己?”
“……”
胡安珩一时语塞。荘雨菲的话确实不假。
“你以为我会嫉妒你的小安嫉妒到不惜毁了自己的地步,为了你的爱毁掉自己的人生?就算是再喜欢再爱,谁会做到那种程度?”
荘雨菲自作主张地给庄羽霏和胡安珩的这段感情做了基本的判断。
毕竟她真的不相信哪个女人会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自尊,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留下一个终生都消逝不掉的黑点。
“我建议你有这个时间来质问我还不如去查查源头,看看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你家不是很有钱吗?一查不就查到了?”
荘雨菲不忘讽刺胡安珩。
“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在这里就是基于我们的两个的感情所以信任你,但是你想让我待在这个医院多久?”
荘雨菲的话说得很快,也很有道理,说的都是问题的关键,也在给胡安珩提醒。
但是胡安珩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看着她,在想些什么,最初的不可思议再次浮现在眼底。
“庄羽霏?”他叫。
荘雨菲疑惑地与他对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