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何叶看着奈何，眼中的神色从震惊到疑惑，“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奈何摇头。
“去你家之前，我就已经看出来你与你生父之间亲缘淡薄，那你口中待你极好的那个爸，就不可能是你亲爸。”
“怎么可能！我不信！”
何叶直勾勾地盯着奈何，想在她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迹象，可是没有。
奈何看着何叶，看着她眼中，以及周身萦绕的情绪，无奈低叹一口气。
“何叶，你若是不能接受，可以当我说的是假的。”
房间中沉默下来，一直沉默到门铃声响起。
奈何起身去开门，然后将外卖放在餐桌上，面对着沙发的方向，大快朵颐地品尝着各种口味的小龙虾。
房间中的两个人。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伤心难过得好像快要碎掉。
一个人坐在餐椅上，没心没肺得满嘴都是红油，
肉串到的时候，二斤小龙虾已经被奈何吃了大半。
……
何叶起身去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坐到奈何面前。
“心情好点没？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我吃不下。”何叶一口气喝下大半罐啤酒，“媛媛，我多希望你刚才是骗我的。我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爸爸，可你却告诉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奈何吞咽下口中的羊肉，才开口说话。“有没有血缘关系，在你看来那么重要吗？他对你是发自真心的好，不就行了吗？”
何叶一愣，片刻后低低地笑了两声，“你说得对，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
“嗯，这不就行了吗？你还在纠结什么？”
何叶一口气喝完一整罐啤酒，又重新启开一罐。
“他是不是我亲爸，我都不在意，可是，我不在意，我爸也不在意吗？
你说若是我爸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若是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愿意认我吗？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你说我妈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又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她为什么不给我爸生一个亲生的孩子……她凭什么让我爸帮她养私生女！
还好我奶奶去世了，她若是还在世，我哪有脸见她。
媛媛，我好恨啊。
哪怕她忽视我，辱骂我，我都没有这么恨过她，她真的太过分了……”
奈何看着面前这个哪怕被前男友欺骗，也能洒脱面对。哪怕从小被母亲嫌弃，也能心平气和地讲述的女孩。
却在此时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何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难过他不是你亲爸，你是在替你爸打抱不平，替他委屈，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爸不知道呢？你与其在这里内耗，不如现在就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一下。”
何叶摇头。
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她爸。
她努力调整情绪，在电话即将挂断时将电话接起。
“到家了吗？怎么没给爸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听到这句话，何叶隐忍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听到她压抑的哭声，顿时站起身来，“叶子？你哭了？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了？”
“爸，我没事，我在家了。”
“没事你哭什么？你等着，爸现在就过去。”
……
他来得很快，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二十分钟就到了，奈何提前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女。
何爸爸看到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的何叶时，焦急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子，告诉爸爸，受什么委屈了？”
“我没事。”
“刚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你这孩子，快点说话，你是想急死我吗？”
“爸……对不起……我……”何叶垂着头，她咬紧牙根，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哪怕她爸以后不认她，她也不希望她爸一生都被蒙在鼓里。
“爸，我不是你亲生的。”
何叶是低着头说的，她不敢抬头看，她怕在她爸的眼中看到失望之色。
可下一秒她却听到她爸说，“你怎么知道的？”
何叶猛地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爸。
“傻丫头，你就是因为这个哭？”何爸爸揉了揉何叶的脑袋，“你出生的时候六斤二两，就这么小小的一团，我从护士手里把你接过来的时候，就发誓要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爸，”何叶扑过去紧紧地抱着她爸，心中泛起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这孩子。”男人拍拍何叶的后背，“你先放开爸，爸得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你没事，省得她担心。”
“告诉她我没事，恐怕会让她失望。”何叶转过身，背对着她爸，“爸，我和她之间缘分淡薄，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何叶，爸爸告诉过你，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她……”
“我来吧，我和她说。”站在门口的女人迈步进入房间。“你先出去。”
男人不想出去，可对上老婆的视线，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是我家，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你凭什么让我爸出去！”
“何叶！好好和你妈说话。”
何爸爸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你们好好说，我就在门口等着。”
等他出去后，女人走到餐桌旁，坐在何叶对面的位置。
“你说的对，我们俩之间亲缘淡薄，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被你爸捂了二十年才捂热。
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但你既然知道了他不是你亲爸，那不如就把话说开。”
女人将视线转向落地窗。
“你小时候经常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现在我告诉你原因。因为29年前，我被一个男人强奸了。”
何叶猛地转头，眼中都是难掩的震惊之色。
女人却神色淡然，就像在阐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发现怀孕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去医院打胎，可医生说我子宫内膜异位，怀孕本身就是个意外，不能做流产手术。我寻死的时候被你爸救了。
你爸是我的初高中同学，他说他喜欢我很多年，他愿意娶我，愿意帮我一起把孩子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