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县城街头的路灯总是孤零零的，只能照出十多米的范围。
晚上的行人很少，而且这些行人都会尽量让自己处于光亮之中。
会刻意避开的本就少的可怜的路灯的人，指定就是在做一些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的事情。
左栋梁觉得自己之前二十八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过得刺激。
也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躲着路灯走。
本来自己很熟悉的小小卫生所，在凌晨漆黑的模样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和紧张。
戴着手套的双手有些哆嗦，他拿着小电筒仔细回忆着之前档案袋摆放的方式和方位，弄了好半天才觉得李芝莲应该看不出破绽来。
其实李芝莲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跑到鸟不拉屎的卫生所来偷东西。
这个档案袋被她随手放在办公桌上，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是怎么摆放的。
办好事情回到黄前进家里，左栋梁手脚依然有些哆嗦连，喝了三杯白的才稍稍稳定下来。
“老子真tm废！”
左栋梁长舒了一口气。
“还真不是干这种事的料！”
张清明刚才已经离开，就剩下他们发小两人在这里吃喝。
黄前进唏嘘的拍了拍左栋梁的肩膀。
“栋梁啊，刚才这个张清明还在，有些事儿我不好跟你直讲，但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这个张清明可不简单！”
“嗯？怎么个说法？”
“你小子怕是遇到贵人了！”
……
祝书民有些恼火的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刚刚洗漱完毕了他正准备钻被窝，结果客厅的电话就催命的响了起来。
“谁呀？这都快十点了！”
躺在大床另一边正在看书的美女不耐烦的白了祝书民一眼。
“你等会儿，估计是新市场那边。”
祝书民披着衣服就往客厅走。
他以为也就新市场那点事值得这么晚来打扰自己。
“奇怪？今晚孙卫东不是睡在那边吗。有什么事他都解决不了还要找我？”
他接了电话才知道，打电话这么晚来骚扰他的居然是张清明！
祝书民听了一会儿电话眼睛就瞪大了。
不是！
张清明你小子是不是飘了？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找我居然和我聊我女朋友！！！
张清明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我就随口提一句魏玲姐，你也不用反应这样大吧？”
祝书民没好气的吐槽。
“你小子有什么正事快点说！”
靠在床头看书的魏玲好奇的看了过来。
“谁提到我了？是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张清明？”
过了几分钟祝书民挂了电话，摸着下巴在思考。
他总觉得张清明这小子今晚的这通电话怕是没那么简单。
“发什么呆呀，我问你话呢？”
一个枕头砸在了祝书民的脑袋上，魏玲正不满地看着他。
祝书民也没生气，捡起枕头就跳上了床。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大记者的事。”
祝书民把头靠在魏玲的肚子上，开始为自己表功。
“你不是一直看不上那些千篇一律的文稿，喊着要弄个有深意和有新意的新闻。”
“说的见识广、消息灵通，还得是我们新市场的那批人，所以我把这事儿跟曹晓刚、张清明几个提了一嘴。”
“刚才张清明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县里出了一件很有趣的福利政策，值得你魏大记者亲自出马进行采访报道。”
魏玲一听是关于政策方面的事，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我才不会去报道！”
魏玲是市日报社的新晋记者，也是祝书民正牌子女友。
这位志向远大的女记者一心想弄出些模式不一样的新闻来报道。
与那些在日报社混日子的人不同，魏玲敢说敢干，上头的领导也都依着她。
实在是这位女记者的背景不俗，倒不是因为她的男友是祝书民，而是鼎市的前任市委shu记就姓魏。
“你还别说，张清明提供的这个新闻还真的很别致！”
“你见过以前哪个县卫生局为高考的女生们提供生li卫生检测和上生li卫生课的吗？”
放下书本正准备关掉床头灯的魏玲愣了一下。
女性生li卫生这个领域一直被大众所忌讳，相关的普及工作都是私下的隐晦的在进行。
如果下头县城里的卫生局抓住了高考这个热点，同时开展女性生li卫生宣传工作，那么这个消息还真的适合她去采访一番！
这才是值得她去报道的改革后新气象！
“快点睡，明天一早你送我下县里。”
来了兴致的魏玲一把拍开了祝书民作怪的大手，显然准备让祝书民养精蓄锐。
“不耽搁，刚才张清明说了，明天一早他亲自开车过来接你，我就不陪你下去了，准备一觉睡到中午。”
“来，……。”
……
虽然头天晚上喝了不少，但左栋梁还是强打着精神一大早的就赶到了卫生所里，开始打扫卫生。
只是他今天打扫的区域有些特别，总是围绕着李芝莲的办公室转来转去。
今天李芝莲上班依旧恢复了往日的特色，直到九点多才出现在办公室外。
卫生局过来拿体检报告的人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
李芝莲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随手就拿起桌上的档案袋交给了来人。
在一旁假装擦玻璃的左栋梁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找了个借口跟着拿档案袋的人走出卫生所，看着对方骑车远去这才跑到巷子尽头的邮政所，给县医院的门卫室打了个电话。
张清明此刻就坐在县医院的门卫室里，在和几个门卫有一阵没一阵的聊天。
他一大早从市里接来的魏玲魏大记者，此刻正在隔壁屋里就女性生li卫生问题采访妇科的主任。
在接到左栋梁的电话，张清明舒心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接下来他该送魏大记者去卫生局看大戏。
根据黄前进姐姐（卫生局人事科）提供的消息，卫生局档案室的某个女同志和齐副县长的秘书关系不浅！
而且这个女同志平时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如果张清明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大嘴巴女同志应该就是齐卫国安排的爆雷点。
张清明摆弄着自己的照相机，脸上带着暖暖的微笑。
在祝大公子和卫大记者的安排下，明天市里日报的第二版头条位置都已经空了出来。
亲爱的齐副县长和李芝莲所长，希望你们会喜欢这种上头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