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那本后宫文里,周亚军有点时间管理大师的意思。
除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外,他的运气也不错。
本来今天的剧情应该很流畅。
周亚军先成功给钱凌云解围后,转头又遇到了张小雪,张小雪请他一起吃的馒头和粥,友谊起步加3。
但今天周亚军根本没有料到张小雪居然会这么早来粉馆吃粉,而且还是很奢侈的牛肉粉!
他对张小雪不可谓不了解。
这个妹子让她起早床还不如杀了她,而且以李阿姨的小气,怎么可能会给她吃粉的钱?
周亚军当然不知道张小雪的大哥已经换了个芯子。
给自家妹子一点零花钱,在现在的张清明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女孩子就应该富养。
张小雪大哥无意中扇动的翅膀,引发的后果给周亚军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造成的后果是钱凌云红着脸离他远远的,而张小雪则对他爱搭不理。
张清明今天起的比张小雪还早。
因为今天县里有大集。
有的地方是逢五或者逢七,当地的风俗是逢九。
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的九号都是县里的大集。
逢九大集是在县城南边汽车站附近的大片空地上进行。
这是一片荒地,如果大集赶上下雨,几千人踩来踩去,不到半天这里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烂泥滩。
纺城在县城的西边,张清明出厂区走了三十多分钟才到地方。
这时天色刚擦亮,大集上摆吃食的摊子已经有了好几个。
张清明找了个老板穿戴索力(干净)的摊位,叫了六个油炸麻圆坨和一碗热气腾腾的本地特产——米糊糊擂茶。
不到十分钟,他就吃的干干净净。
因为需要油炸,所以不大的麻圆坨需要三分一个,擂茶糊糊是纯手工的,五分钱一碗。
两样吃食都有点小贵。
吃了热东西,张清明的身上也暖和起来。
管理大集的人还没到,他先自己寻了个地方准备摆摊。
一般人在大集上摆摊,都会下意识的远离别人的房屋或者小巷的出口。
一是为了避免吵到附近的居民,二是小巷出入口很方便偷盗者借着建筑物逃离。
所以大集上最好的摊位都是最空旷的位置。
但张清明却与众不同的,选择了背靠一条巷口外墙的位置。
因为身后偏僻的小巷才方便他“往外面拿东西”。
老话说的好,古往今来最吃香的生意都离不开“吃穿住行”四大类。
县大集里,不但是国营单位的摊位还是私人的摊位,基本都离不开这四项的范畴。
在来这里之前,张清明仔细思考过。
县大集的顾客群与前两天他在厂里面对的人群不一样。
这个年代工人的工资高,消费欲望和能力比一般的县城居民和乡民要高出不少。
而县大集的主要顾客群是少部分县城居民和绝大部分从乡间赶来的农民。
他如果在大集上卖三件套或者脸盆、袜子,估计整天都卖不出几个。
八十年代的大集主要解决的是人们的必需品交流。
这里的顾客,尤其是来自乡下的农民家庭,在来大集之前都反复做过购买预算。
吃的或者衣服,都不会是乡民们购买清单上的必需品。
当地的包产到户政策才落实一年多,社员们成天想的全是自己地里的那些事。
那有什么东西是社员们看到了就不肯放过,下定决心也要买的么?
还真有!
张清明趁着周边人不注意走进无人的小巷,不一会就推出了一辆板车来。
板车是无人城市小商品批发市场里运输工人的工具。
此刻的板车上摆满了反射着钢制光芒的物品。
三十多把老式木柄钢制锄头和四十多把钢制镰刀。
板车上还竖了个牌子。
【钢制镰刀三块一把,两把五块】;
【钢制锄头五块一把,两把九块】。
【概不还价!】
张清明刚把板车停好,车前就飞步过来了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还端着小吃摊上的碗。
“同志,卖农具啊?”
大概是出来少的因素,第一个搓着手搭话的人直接来了一句废话。
张清明没有这年代卖家大爷症,客气的笑着点头。
“是啊,都是上好钢口的东西,厂里拿来抵货款的,因为着急回款所以今天便宜卖了!”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种后世都用烂了没人理会的借口,放在八四年被相信的程度却很大。
几个乡下社员打扮的人一听张清明这样说,脚下不自觉的往前挤了三分。
包产到户才一年多,虽然土地和山头都是均分的,但为了伺候好自己分到的地,唯有一样东西差点让所有人打破了头。
那就是原来大队部的农具!
好的农具,每户家里都愿意多出一点钱粮拿到手。
但实际分下来后,每家每户的农具都不够用。
去年一年收了粮食,村里会修补农具的铁匠日子立即美了一翻。
供销社里原来五块一把的锄头直接涨到了七块,锄头也从三块五涨到了五块一把。
要知道这年头,乡下红白事随礼也才五毛钱的份子。
这还是铸铁农具的价格,纯钢的就没人想过。
这样的价格,每个供销社里都是排队等货,家家都暗地给供销社的人送礼,只希望自己家的农具先到手。
要是农具到手晚了,地里又耽误了一年。
经过张清明的允许,几个眼里放着光的社员立即上手拿起锄头和镰刀。
其中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用指甲弹了一下锄头的前刃,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让现场几个人眉头都飞了起来。
果然是好钢口!
张清明笑着指着附近的泥地说:“同志,弹一下看不出名堂来的,都可以试一下。”
老社员一愣:“还能试?”
----不会我试了一下就逼着我买吧?
张清明看他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放心,我这就没有强买强卖这一说。”
得了张清明这话,老社员这才急忙挑了一把合眼的锄头来到附近的泥地上,熟练的往下一锄,双手一提一抖。
一个规则的土坑立即出现。
周边的几个人马上去看锄头的刃口。
“诶,还是真是好钢的!”
老社员一口气又挖了十多下,刃口一直如初。
“我就要这把!”
老社员把锄头紧紧的抱着,在鞋子里抠了半天,才掏出五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塞给了张清明。
张清明捏着鼻子收了。
本来老社员今天赶集是没打算买旁的东西,家里婆娘早就交待好了,只买一口大缸,家里要腌坛坛菜。
可当他看到张清明卖的钢制农具后,大缸什么的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刚刚日子有了盼头的农家人来说,腌菜可以不吃,但是好的农具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家里的那把锄头早就半残,干个活就要修半天,太耽误事了。
供销社里铸铁的都要七块一把,这纯钢的才五块,不立即买才是傻蛋!
没听说是人家厂里拖回来抵债的,数量有限!
老社员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身上一共就带了五块多一点,不然他还想入手一把镰刀。
旁边一个公社的老陈,拿着那把蓝汪汪的镰刀,很轻松的就搞定了附近的一片狗尾巴草,让人看着真是眼热!
刚刚包产到户的农民,来大集上计划好的东西都可以暂时不买,但遇到“厂里抵债”的便宜好用钢制农具,那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钱不够就凑,甚至还有人飞跑去县城亲戚家借钱,一路气喘吁吁的冲回来。
张清明板车上的锄头和镰刀从天色刚亮开始卖出第一把,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就已经从“小巷后面添货”了三次。
很多乡下来赶集的人都临时变更了购物计划,把目标改在了购置钢制农具上。
尤其是张清明一边卖还一边喊着“数量有限”,板车前人头攒动,沸满盈天。
九点多,姗姗来迟的管理员来收费用都等了半天。
张清明很识趣,除了缴纳五毛钱的管理费,还塞给了对方一包芙蓉烟。
为了抢夺自己看上的农具,一些顾客甚至还吵闹起来,差点动手。
得了张清明好处的管理员嚷了一嗓子才把这些人镇住。
张清明一直忙到十一点,板车前的人流才少了一些。
张清明今天卖的钱已经超过了一千。
“不好意思,卖光了,卖光了!”
剩下没有买到农具的人都在顿足懊恼,张清明把板车往巷子里一拖,趁着没人又塞回了随身城市的街头。
转身出去的时候还遇到几个没有买到东西不甘心,跟着他走进小巷的人。
张清明也没理会他们,直接往人山人海的大集西边走去。
他妈李二秀说过,小叔家的婶娘每次大集都会来县里卖自己做的鞋垫。
大约在大集西边固定的区域。
张清明一路寻过去,同时回想起了张家的那些亲戚。
张清明爷爷养了张功高兄弟三个,张功高行二。
大伯张大进,今年四十九,比张清明的爹大四岁。
大婶娘罗英莲,和张功高同岁,也是四十五岁。
大堂哥张龙,今年二十七岁,娶的媳妇是另一个大队的,叫陈槐娟。
两人生了俩儿子,大的张天宝已经十岁了,小的七岁,叫张天贝。
二堂姐张秀华,今年23岁,嫁给了比她大四岁的大队会计马国平。
堂外甥马小军已经五岁了。
张清明记得自己亲妈经常私下吐槽二堂姐,十八岁就大了肚子,最后是瞒不住了才谈的亲。
大伯家最后一个人是堂弟张二虎,今年十八岁,是张白露的“双胞胎”哥哥。
是村里出了名的赖子。
大伯一家都在乡下李公桥大队当社员。
前些年还在算工分的时候,大伯家经常来城里打张功高家的秋风。
如今大伯家里分了田,一家人却不安心伺候土地,心思全放在了进城上。
去年就来了张清明家里五次。
就想着靠二弟找门路,把张龙或者张秀华给弄进纺织厂当工人。
也不想想自己二弟媳妇还是个街道的临时工。
每次来了还连吃带拿。
张小雪多次吐槽,当年蝗军都没大伯家来的勤快。
张清明又想到女主文里的那些情节,可以给自己大伯家下个结论。
一家子极品!
张家老三,也就是张清明的小叔叫张胜利。
张清明爷爷当年有个朋友,那朋友走的早,家里就剩下一个孤女。
当时大伯已经成家,张清明父亲也进了厂,老爷子就让三叔经常去送东西。
送来送去就把三叔给搭了进去。
三叔今年四十三岁,小婶娘比他小三岁,叫周美萍。
两口子住在三潭大队。
两口子就生了一个女儿,比张清明小一岁,刚满二十,叫做张茉莉。
张茉莉从小受宠,一直读到高二才走后门去了县汽车站当跟车售票员。
张茉莉高中是在县里读的,在张清明家里住了两年,与张清明几兄妹关系都不错。
张清明现在去找的就是张茉莉的妈。
大伯一家在李公桥大队,距离县城有一定的距离,这让张清明无法搞清大伯这一家极品的动向。
所以他只能从同在乡下的三叔家想办法打听一下。
赵金栋肯定已经联系上了大伯一家,就是不知大伯一家的剧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小婶娘周美萍和大婶娘罗英莲天生八字不合,是遇到十次能吵十一次的那种。
说来也是巧,李二秀同志当年和小婶娘还是初中同桌来着,没想到最后成为了妯娌。
(李二秀要大周美萍三岁。)
所以每次大伯一家来自己家打秋风,小婶娘都会堵着大婶娘骂半天起步。
洞庭湖区三月份的天气,虽然没有落雨但地面依旧潮的厉害。
人来人往之后,地面上满是淤泥。
当张清明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周美萍时,她的小摊在一棵树下,鞋垫子还剩七八个,正和旁边的几个妇女聊得唾沫横飞。
小婶娘是一个很有喜感的妇女。
小圆脸、细嘴唇,说话时眉头能飞起来,周身圆润,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
周边几个摆摊的妇女都在听她一个人掰扯八卦。
“小婶娘!”
张清明喊她的同时,已经抢先一把抓住了小婶娘的提篮。
李二秀同志严令她的好大儿,今天务必把小婶娘给请家里去吃午饭。
小婶娘人客气又好面子,前几次逢大集,张小雪和李二秀出马邀请均以失败告终。
所以今天张清明出马就是“霸蛮”的手段——先抢了小婶娘的卖货篮子。
“诶,明伢子?!你抢我篮子做什么?”
张清明笑嘻嘻的提着篮子就走。
“小婶娘,今天你必须去家里吃个饭,东西我帮你提着先!你后脚来啊~!”
小婶娘被张清明打了个突然袭击,没好气的拍了几下手。
周边的人看着都笑了起来。
“前两次是你妯娌和侄女来请你的吧?这次你侄儿来,男孩子就是不一样,真是好霸蛮啊!哈哈哈哈。”
周美萍其实有点开心,她故意叹了口气。
“正好我还有件事要和我二嫂谈,这孩子怎么都不听我说一句就跑!”
周美萍收拾了下衣服,张清明已经提着篮子跑得没了影子,她就一个人向纺织厂走去。
她今天确实是有事准备去找李二秀商量的。
周美萍托人从李公桥打听到了老大家的一点事,她觉得必须要和二嫂先打个招呼。
她前脚刚走,身后那几个妇女就议论了起来。
“诶,周美萍男人的二哥不就是李公桥的那个张老二?”
“你听说过这个人?”
“哟,当年闹那么大的事,我可没忘记过。”
“哦?你给我们说说。”
“诶,当年不是纺织厂开始建厂搞建设么,十里八乡都要派工去帮忙。这片厂区可是县里的乱葬岗,乡里人都不愿意去。他们家本该是十九岁的张家老大去的,结果他装病让十六岁的张老二替他去了。”
“过了半年厂里招工,要优先从帮工的社员里招,他们家老大差点和老二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