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蒙古勇士很久没有这么放纵马力全速冲锋，血液深处的勇武被唤醒，个个奋勇向前。
慢慢与牧民拉开了距离，在林丹汗掐着点攻击的时间下。
黄昏来到东土默特的地盘。
此时的东土默特有一个宽十里，长四十里的浅湖，如同漠北的湖泊一样，有一个正式名字，集宁海子。
湖边草丛茂密，就算十万人曾在此处驻守半月，都没有彻底破坏。
但是…
人呢？
察哈尔蓄力一击，挥了个空。
勇士们茫然了。
绕过海子查探需要时间，更需要方向。
林丹汗眼皮直跳，即刻下令探马四出。
明月高悬，探马才陆续返回，向东到大山、向南到大同、向西到漠南，都有大量奔马和牲口痕迹。
林丹汗直接排除向东，卜失兔有那勇气也不需要他们来助战。
向南向西都有可能，向南投降了林威，但更有可能向西。
因为瓦剌也不见了，大概他们陷入苦战，可惜察哈尔连续两日奔马，不能再跑了。
连夜奔跑一百里，那不是去劫掠，是送人头。
让他们自相残杀吧，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奔袭，才能撵在卜失兔屁股后面，让他杀退明军进入漠南，自己再捡便宜。
士兵抓回来的两万余只羊，说明卜失兔跑的很仓促，但他带走了帐篷和九成牲口。
林丹汗在湖边立营端坐，吃起了热腾腾的羊肉，
大汗脸色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处于失态暴怒的边缘，全部小心翼翼，生怕成为发火目标。
陈良弼无所谓了，时间到了，摄政公已经在大山边缘，按摄政公的套路，所有人都处于大军奔袭攻击距离内。
察哈尔距离卜失兔多远不知道，只知道他距离东西两路明军都是一天行程，北面的也是，他和卜失兔已经被围在方圆二百里的草原内了。
如何选择，察哈尔和卜失兔都一样。
人家固始汗离得远，瓦剌还能有点不一样的‘待遇’。
“老头，你为何发笑？”
躺草地上思考的陈良弼赶紧起身，都录十分不悦的按着刀柄站身边。
“都录将军，绿草茵茵，水波涟涟，明月高悬，陈某有点思念故乡。”
“啥意思？想跑？”
“不需要跑，大汗会恭敬请老夫回去。”
都录狠狠咬牙，“跟我来，大汗要见你。”
嗯？真见啊！
都录起身看一眼远处的林丹汗，迈着八字步跟都录前行，这次没有叫秦翼明。
月色下的林丹汗目光有点深邃，他终于考虑身死问题了，可惜没有毛用。
伸手虚请陈良弼在旁边落座，示意亲卫给了一块羊肉。
“泰宁侯明天是正式使者，朕能听听林威的条件吗？”
“回陛下，摄政公没有条件，外臣的任务是把您的条件带回去。”
“什么条件？”
“这由您来定！”
“若朕让他滚呢？”
“陛下不是小孩子。”
“若朕要求让开北边的通道呢？”
陈良弼捋捋胡须，“陛下应该很了解摄政公，方圆四百里大概三十万大军，您无论去哪里，都处于所有明军的攻击距离内，赛马我们也不亏。”
“所以朕只要南下，就输了？”
“陛下英明！”
林丹汗慢条斯理吃完手中的羊肉，起身望一眼大营，沉声说道，“大蒙古国四百年传承，怎么会陨落在朕的手中，三十万鞑靼人，万里草原几乎一半族人都在这里，明军想一战而下，也不怕撑死。”
陈良弼快速拱手，“陛下想多了，摄政公只是把您和卜失兔围起来，大蒙古皇帝，应该为族人选择前途。”
林丹汗猛得扭头，“泰宁侯何意？”
“陛下忘了，外臣刚才已经说过，条件由您自己来定，卜失兔想回漠南是做梦，土默特与您也就百多里的距离，他想继续跑，除了武英大将军挡路，还有大明边墙出来的大军，那种防御无敌的火器士兵。
您也可以向北跑，去争取那缥缈的机会，但向北的前提是您必须打败土默特，所以您只有两条路，说服卜失兔一起回漠南，或者打败他吃掉族人回漠北。
无论如何，机会都很缥缈，大明文武可以悠闲看戏。”
林丹汗脸颊跳动两下，冷哼一声，“朕不相信秦良玉能挡住一心回家的十万土默特士兵，他们可全是战士。”
“哈哈哈~陛下您还真矛盾，笃定察哈尔四万人就可以杀溃土默特，却指望他们去杀败防御无敌的大军，这不自欺欺人嘛。”
林丹汗深吸一口气，“朕的左右丞相都在哈剌温山北方带牲畜缓慢北归，真该让他们随军，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呃~看在陛下待客热情的份上，外臣勉为其难提供一个思路，陛下为何不想想，瓦剌现在已经急速西去，与武英大将军汇合了呢？第一个投降的大汗，摄政公会千金买骨吧。他们为何要毫无意义的攻击卜失兔呢？为什么他们不能通知卜失兔赶紧跑呢？”
吧唧~
林丹汗手中的小刀掉落。
一直在旁边的贵英恰猛得冲出来，抓住陈良弼愤怒大吼，“这才是你来黄金大帐的目标，卑鄙。大汗，请您下令，把明使五马分尸。”
林丹汗反而冷冷看了一眼贵英恰，凝神静气说道，“大将军，你失态了，铁甲军在身，成吉思汗战神矛在侧，我们距离明军期望的失败还早呢，别堕落了威风。”
贵英恰一把推开陈良弼，回头看一眼，中军营帐四周已经一片黯然之色，内心叹气，自己的婆娘又当俘虏了，可悲的是，大汗越来越自以为是、优柔寡断。
“报！”
一声吼叫打断中军的安静，一个骑士头领快速到身前下跪，“禀大汗，固始盟主和大公主送信，明军占领九十九泉议事台，居高临下堵死土默特西归之路。瓦剌和大公主的两万人冲锋太快，一不小心处于双方中间，危急之中干脆选择继续南下，现已进入明朝旧边墙的山中，依托大山防御，明日与大汗一起撵着卜失兔进攻两万明军。”
林丹汗顿时仰头哈哈大笑，“陈良弼，你就是一张嘴，朕差点上了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