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弼非常想问你笑个屁。
表面上却恭恭敬敬行礼，“陛下，我们只是见证者。”
林丹汗点点头，大手一摆，“坐，两位使者受苦了，你们还是在大帐前等候吧，且看朕如何破敌。”
陈良弼长出一口气，马上跟秦翼明坐下喝奶吃肉，老子饿了。
刚做了一会，还没吃完，北面隆隆隆又传来马蹄声。
这次他们在大营门口就能看到战况，中军和瓦剌士兵突然下马，两万多弓箭手站在拒马后面看着北方。
陈良弼和秦翼明一手牛奶，一手牛肉，一边吃一边看着北面滚滚而来的明军。
不对，是女真兵。
打着日月旗，辫子飘扬，光膀子穿棉甲背心，前面的举着长刀，后面的张弓搭箭。
他们后面远远望去，有一个明军大阵在立足监督。
北面两万人的弧形大阵眼看女真人冲到身边，哗啦一下，比上午退的还快，急速向两侧后退。
女真人跟在后面使劲追，两箭之地就是追不到。
你追我赶片刻来到黄金大营，鞑靼人绕开箭阵去往两侧，皇太极径直冲到拒马前，两箭之地开始张弓搭箭抛射。
烟尘滚滚，箭矢铺天盖地降落。
全部落到拒马前的空地。
林丹汗哈哈大笑。
笑声感染了固始汗，同样在哈哈大笑。
陈良弼尴尬摸摸嘴，苦涩陪着发笑。
女真人射了三轮，后面传来锣声，两万人轰隆北返。
两侧的两万鞑靼人又追了上去。
双方非常有默契。
一来一去，除了互相吃满嘴土，一根毛都伤着。
轰轰轰~
北面监督女真人的宁远侯明军掠过双方阵型，鞑靼人停了下来。
“两天时间到，两天时间到！”
陈良弼看看西边即将落山的太阳，今天这戏可真好看。
前奏啊。
五天啊。
林丹汗一定在等五天时间。
明军？
也许秦良玉会等，摄政公和宁远侯若老老实实等五天时间就见鬼了。
林丹汗回头啪啪直拍陈良弼肩膀，“泰宁侯，怎么样？好玩吗？女真人就这些兵了，他们不想死在这里，他们只想要军饷，三十年前的努尔哈赤就是这样子。”
秦翼明一个躬身，“侯爷，草原皇帝临危不惧，笑退建州侯冲阵可以吗？”
陈良弼点点头，“应该是安然自若，乾坤在握。”
林丹汗再次大笑，“今天很有意思，秦良玉逐渐离我们远去，靠近河套有六百里，她需要三天时间，几乎脱离北面的大战，明日女真人还来一次，后天就可以全军倒卷，杀退北面大军，宁远侯就算有五千精锐，也会变成阶下囚或一堆碎肉。”
陈良弼脸色微怒，“陛下有失风范，摄政公支持陛下做草原雄主，您却一心要大明士兵的命。”
他的怒气让林丹汗更加得意，哈哈哈的笑声非常放肆~
突兀一收，向外招招手，“都录，还是你带回去休息吧，生气的明官不好玩了，气消了咱们再好好谈，哈哈哈~”
陈良弼脸红脖子粗，呼呼喘气，看起来十分愤怒。
秦翼明和都录一人拽着一条胳膊离开，身后的林丹汗依旧在哈哈大笑。
还是昨天休息的那块空地，都录还是让他们喝奶球。
陈良弼和秦翼明麻溜碾开奶球，端起碗碰杯，“干杯，我们好像快见到摄政公了。”
秦翼明也笑着道，“干杯，晚辈觉得也就是三日内。”
两人连续干了三碗，扭头看向一旁的都录。
后者眉头紧皱，但还是示意人过来又给他们放下几颗。
“我说老头，秦将军，这玩意好喝吗？不饿就行了，喝多了拉肚子。”
陈良弼舔舔嘴唇，“非常好喝，老夫建议都录将军也多喝点。”
“老子帐篷里有肉，有新鲜牛奶。”
“那就多吃点。”
“你想吃就直说，不用拍我马屁。”
陈良弼，“……”
都录又招招手，叫过一个士兵吩咐了两句，等士兵离开后，扭头兴奋问道，“明军拿我们没办法是吧？大汗果然厉害。”
“是啊，没办法，大概明天还是这样子。”
“五天一到，林威会怎么样呢？”
“格杀勿论，或者与大汗做朋友。”
“你这是敷衍我！”都录扭头向秦翼明，“秦将军说说。”
“这取决于察哈尔的实力，取决于都录将军的实力。”
都录顿时切一声，“尽是废话。”
士兵返回来了，拿着两根烤羊腿，递给两人。
陈良弼打了个嗝，“都录将军，放到篝火边吧，吃不下去了。”
“爱吃不吃，放到篝火边有屁用，该坏还得坏。”
那挺可惜，两人也没盐，开始撕着吃肉。
都录看得急人，给他们扔过两把小刀。
秦翼明捡起刀子，笑着对都录道，“都录将军是懂礼仪的好人，明天早上起来记得早点吃饭，记得吃饱喝足，可能我们一天都在行军。”
“不用你提醒，老子哪顿都吃得饱。”
都录仰天跷二郎腿睡觉，陈良弼和秦翼明吃了一半，怪可惜的，连连打嗝半躺着消食睡觉。
他们不需要帐篷了，也不怕蚊子了。
明日就该是座上宾了吧？
长袍蒙头，鼻孔从一个小洞透气，舒适~
今年的初夏实在太热了，雨水也不多，还不知道大明朝北方农田怎么样，倒是便宜迁徙的察哈尔。
陈良弼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想林威现在肯定有点恼火，天罗地网被秦良玉和李尊祖打的稀碎，无法实现鞑靼人匍匐归心的要求，也不知道会不会留黄金家族的性命。
咚~
地面猛的一响，陈良弼和秦翼明同时弹起来，都录和士兵们也被惊醒。
天色泛青了，北面的大阵都能看到。
咚咚咚~
又是大量马蹄接近的声音。
都录顿时大骂，今天也太早了。
骂归骂，中军已经在吹号，都录带两人去上马集结。
还是昨天的那个阵型，拒马后出现两万多弓箭手。
林丹汗长袍站在黄金大帐门口。
远远望去，女真人乌压压一片杀了过来，远处一坨黑漆漆的大阵，依稀是宁远侯在监督。
北面的鞑靼人返回来的还挺快，照例向两侧护翼而去。
女真人如同一堵墙一样，散开三里阵线拍了过来。
好多鞑靼士兵连连摇头，又是来送箭的，今天过后也不知道女真人还够不够一次大战的箭矢。
轰轰轰~
尘土席卷到黄金大帐。
陈良弼和秦翼明下意识勒马向后退。
都录拍马到身边拉住两人战马的缰绳，“慌什么，乱了军阵小心杀头。”
“都录将军，你昨晚吃饱了吗？”
“啥？”
“没啥，大伙都没吃早饭，跑吧~”
都录大骂，猛然看到士兵们惊疑不定的眼神，扭头看到女真人这次竟然在一箭之地，大汗也没有下令射箭。
因为女真人开始勒马跳下马背。
动作非常快，还不等他们仔细看，咚咚咚~从他们屁股后面冒出无数小石弹砸向箭阵。
轰~
大量的爆炸声一起爆发，鞑靼士兵眼珠子都冒出来了。
箭阵太密了，弓箭手身上血箭飙射，刹那间成片倒下。
咚咚咚~
石弹又来了。
啾啾啾~
黄金大帐乱做一团，‘演员’们临场能力太差，一时无法控制战马冲锋。
咚咚咚~
石弹好像没完没了。
片刻之间拒马后血流成河，女真人突然冲了上来，空中箭如飞蝗，遮天蔽日。
拒马与黄金大帐之间刹那间空荡荡~
一队骑士把林丹汗抬上马，簇拥着大汗踩踏牧民帐篷向南，更加让大营两翼都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