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大营的混乱二十里外的赵率教都能看到。
火器兵的战马现在戴着厚厚的耳罩，跑起来什么都听不到，鞑靼人可是第一次领教火器。
看了一会，终于看清楚了大营的战神矛，一个小号的白色战神矛，这是察哈尔本部台吉，也就是兀良哈大公主，还有一个黑色战神矛，原来固始汗昨晚就到了，反应够快的。
撤~
赵率教带五千人与秦祚明汇合，鞑靼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股骑军跑了三十里，赵率教向后瞅了一会，大声喊停。
可惜他们现在完全处于相对平缓的地区，没有一个制高点，马背上实在看不清楚。
“赵老将军，鞑靼人追的太快了，只是小股。”
赵率教点点头，“他们在驱赶我们找中军，固始汗着急了，大公主领兵的确是幌子，应该一直是贵英恰带着铁甲军主力来了，他们会全力配合固始汗先打一战。主战场变成咱们西边了。”
大约三千鞑靼人双马追击而来，看到他们六千人列阵，顿时放慢马速，双方距离不到五里，开始无声对峙。
这就尴尬了，赵率教急速派人回中军请示，信使刚走半个时辰就返了回来，“赵副将、秦副将，大将军已全军南下，令二位带边到西边二十里等候。”
来不及怀疑秦良玉为何又改变军令，两人一动，鞑靼人也动，近万人向西平移了二十里，离开沼泽边的草原。
又半个时辰后，北面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赵率教和秦祚明向北望一眼，顿时急促呼吸，胯下战马也啾啾大叫。
秦良玉突然摆出一个决战姿态，从东到西看将旗，皇太极、代善、马世龙、阿敏，他们显然也得从西边进入列阵。
绵延二十里的骑兵大阵，遮天蔽日，旌旗遍野，枪戟如林，马蹄隆隆，带着令人绝望的气息南下，气势能拍碎一切螳臂当车的小丑。
明军从没有这么玩过骑军，平时都是前后行军，秦良玉真是胆大，突然集中到一个大阵中，也就这地方能摆了。
不过…哇咔咔，实在让人热血澎湃。
南边的斥候看清明军的阵势，扭头奔逃。
中军信使过来通报，让赵率教跟到马世龙后面，而不是继续延长军阵，令秦祚明马上回归中军。
秦良玉的将旗并不在正中，而是靠西与东江骑兵在一起，秦祚明通过军阵之间一车宽的通道来到秦良玉身边，放慢马速保持小步向前。
突然看到秦良玉旁边一个身影，立刻拱手，“关…拜见侯爷！”
关大河微笑点点头，“你们从沼泽南而来，老夫从沼泽北而来，都是从红崖子御道口进入漠南草原，昨晚刚汇合，秦家妹子太有本事了，抢了陛下的风头。”
“侯爷，塞外骑兵几乎都在这里，怎能随意让鞑靼人靠近哈喇河套，岂不危矣？”
“因为山区作战本来就不需要多少骑兵，连满桂都用不着，蓟辽骑兵如今在宣大一线准备兜后路呢，摄政公十万人分布在八百里疆域，想包一个薄皮肉馅饺子。大宁两万步卒望眼欲穿，结果固始汗和林丹汗又返回来了。此战最大的目标是竖立国格，把女真融入大明，把鞑靼人变成大明人，把五千里之外的瓦剌变成大明人，还不能是册封招降，必须心服口服归治大明。”
“摄政公雄才大略，晚辈只需要听军令，但我们不可能把他们撵回去啊。”
前面秦良玉回头看了他一眼，“秦副将，去检查三千火器兵军械，随时准备出击，本官会把他们打败，把三汗撵回去，让陛下亲自活捉他们。”
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怎么操作，秦祚明不敢再问，又从大阵中间的通道传令火器兵做好冲锋准备。
整个骑军大阵始终保持整齐的匀速前进，半个时辰后，秦良玉从望远镜看去，察哈尔和瓦剌摆出一样宽度的大阵来应对。
这不是狂妄，恰恰相反，这么对冲起来他们的赢面更大，人家当然有底气采取相同的应对。
双方越来越近，到十里之后，明军突然停下来，秦良玉拿望远镜看了一会，放下对关大河道，“关二哥，固始汗在西边，看来他的确作为主力准备打这一仗，中间是贵英恰，东边是与老身一样女人身份领军的公主。”
关大河公事公办，“大将军自便，老夫不懂军阵。”
秦良玉淡淡一笑，扭头下令东边的皇太极带女真人与马世龙换防。
一万人从前面绕过来，一万人从后面绕过去，明军大阵顿时尘土飞扬混乱起来，但对面站着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们换防。
秦良玉从望远镜看了一眼，眼角似乎露出一丝狡黠，扭头对秦祚明道，“没有试探说明他们准备决战了，到最东边马世龙队伍里，从现在开始，火器兵处于马世龙后方。
记住，双方对冲起来，我们将会火速脱离战场，带着固始汗两万精锐和贵英恰两万铁甲军向西脱离，你的任务是在我们脱离十里之后，与马世龙强冲兀良哈大公主的军阵，用最快的速度杀穿，俘虏大公主后立刻北返。他们的马跑不过我们，这就是休息一天的好处。”
秦祚明眼神大亮，好一招声东击西，固始汗和贵英恰能气死，林丹汗彻底没心思耍小聪明了。
接下来一定是频繁的斗心比拼，姑姑一招就把鞑靼人拖进万劫不复的谋略比斗中，无敌。
火器兵从军阵后面隐秘换防，对方趁他们混乱期间一直在调整，一直在积蓄士气，看起来万众一心，的确有点意思。
十万人的冲锋，谁都没法躲，各自冲阵把，秦良玉用自己的将旗作为鱼饵，把固始汗和贵英恰也带着向西，他们一个主攻，一个侧翼，比明军更有层次感。
呜呜~
双方号角同时大响，秦良玉突然拔出身边的尚方剑，向前凌空一挥，“杀！”
明军瞬间同时抽刀，寒光比午时的太阳更加耀眼，带着无边的杀气向南，对面也同时对冲过来。
中军同时斜着对冲，相对速度飞快，一盏茶时间不到，贵英恰和固始汗同时发现他们‘冲歪’了。
明军的中军明显比两翼快，他们‘敏锐’发觉最快结束战斗的办法，不由得同时向西调整迫近。
结果自然是越冲越斜，明军两翼越来越滞后。
胜利的喜悦和轻松让贵英恰和固始汗大军得意大笑，再次调整方向。
五里，四里，三里，一里，百丈，八十丈…
我擦，明军连冲锋队形都无法保持，双方竟然隔着五十丈左右擦肩而过，秦良玉和固始汗甚至在亲卫中互相看到了对方的脸。
固始汗大怒，明军是想耍心眼回到边墙，上当了。
追~
瓦剌一动，带着贵英恰也大迂回，完全忘了东面的大公主，和明军移动缓慢的一万‘掉队’侧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