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片刻后,周莱用玩笑一样的语气说:“哥,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舒裎脸色一僵,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无疑是在扇他巴掌。
“我...”她果然还是在意了吧,往日坐怀不乱的舒总头一回感受到如坐针毡的感觉,想到要不是商濯和爷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找回妹妹,舒裎更加懊悔万分。
“我...当初不该那么武断,翎翎,对不起。”
”可是,哥。”周莱看着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直觉是对的。”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帮他解开心结,性格变了,为人着想的本性倒是一点都没变,这就是他们家的翎翎啊,他以前是真该死。
舒裎闷声说:“错了就错了,你不用安慰我。”
“......”
周莱双手攀着桌沿,倾身过去,舒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了怔,但平时稳重惯了倒是没往后移。
“哥,你没觉得我和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周莱说着朝他眨了眨眼。
舒裎的眼睛一眨都不眨,不同肯定是有的——没了以前明晃晃的敌意和针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缓慢地点了个头。
“哥,你相信玄学吗?”周莱坐回去,看着她哥问道。
舒裎皱眉,想说他不信,但自从看过那几个本子。
这十多年来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轨迹就像是一本被谱写好的剧本,他们就像敬业的演员遵循上面的主线从头演绎直至杀青,并且乐在其中。
好像不得不信。
短暂失神后,舒裎肯定地说:“信。”
周莱意外地挑了挑眉,喝了一口酸奶,后倾,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靠背,用一种不经意间随口说说的语气说:“哥,有没有可能是你没认出我,而是当时的我不是我呢?”
是一句可以把人的cpU干烧的话,舒裎垂眼看他面前的酸奶瓶,有点想把瓶子拿起来看看有没有酒精含量。
舒裎正无头绪,就听到周莱在那无厘头地自问自答:“动物园里有什么?有狮子,大熊猫,老虎,长颈鹿......”
舒裎惊诧地看过来。
周莱继续她的自问自答:“菜园里有什么,胡萝卜,大头菜,菠菜......”说完掷去一个眼神,“哥,到你了。”
“...南瓜”舒裎后知后觉道。
“话说...”周莱笑了,“哥,你那时怎么会想要请我吃饭,没记错的话那时是你和商濯第一次见面吧,是因为商总的身份,还是别的?”
“当时我们吃的什么?”舒裎语气有些激动,但心头还是有点怀疑小情侣为了开解他故意串通好来忽悠他的。
“烤鸭,黄焖鱼翅,葱烧海参......”
“我们喝酒的地方?”
“二哥开的酒馆啊,清渠”
“那我们... ”
“先骰子,再十五二十,再果园菜园动物园,最后是剪刀石头布。”周莱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真的是?”
“是!”
“那你们?”
“我们那时发生身体互换,原因不知道,我们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真的,经历绑架后才换回来的。”
周莱几乎有问就答。
“互换...”舒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想到国际会议第一次见面,明明第一次见面他却有种好像认识很久的很感觉,具体原因他不知道,只觉得商濯不像世人评价那般冷峻,他还莫名地生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鬼使神差地邀请他吃饭。
所以之前在别墅他觉得商濯换了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拐走翎翎,而是他们换回来了?!!
所以在心动别墅里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平等对所有人冷脸的人才是商濯。
“真不可思议。”他喃道。
“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到现在都像在做梦一样。”
“所以,你们在一起是这个原因。”话说开了,舒裎自然而然带入兄长的角色,担心商濯软硬不吃的性格会让妹妹吃亏,一脸严肃地问:“刚开始他有没有欺负你,你们现在在一起是因为真的喜欢对方吧?”
“你妹妹我是随便让人欺负那种人吗?”
提起商濯周莱就想起他之前的暗自吃醋的笑料,周莱好笑又无奈,“放心吧哥,他这个人只是双标,对外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对熟悉的人其实挺真诚的,我们在酒会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就行!”舒裎站起来,朝周莱展开双臂,“翎翎,和哥哥抱一个吧!”
温热的大手轻轻拍打后背。周莱以为和舒裎拥抱多少会觉得有点尴尬不自在,但完全没有。
哥哥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很有安全感很安心,还有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周莱的鼻尖微微泛酸。
可能这就是血缘的神奇之处,周莱想。
忽地,搂住自己手臂微微收紧,舒裎微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翎翎,我们把你弄丢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真的很对不起。”
这件事压倒了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周莱觉得自己今天的坦白是对的,她回应同等的力度,轻轻拍着哥哥的后腰,“没事的哥,我终究是回家了不是吗。”
商濯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兄妹两个相拥的场景,他就知道周莱什么都说了,惯是这么心软。
商濯走近,舒裎放开了怀里的人,兄妹俩眼眶同一程度泛着微红同步看向突然踏入的人。
“你怎么来了,爷爷奶奶爸妈他们呢?”周莱问。
“都回房间休息了。”商濯看着他们,说:“很晚了。”
“重新认识一下。”舒裎朝商濯伸出手,“舒裎,翎翎的大哥。”
商濯看了周莱一眼,握上去,“商濯,翎翎的丈夫。”
霸总间的较量周莱不参与,不偏不倚地看热闹。
两人神色自若,甚至带着笑。
两只掌握江京两氏重要经济命脉的手却幼稚地在暗自较劲,周莱在一旁替他们手痛。
时间过去挺久——周莱觉得挺久,看他们还没有放开的意思,周莱困了,不懒得看这场幼稚的较量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
她出声建议:“要不,你们再坐下扳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