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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津南,吴军营地。

吕据的败兵陆陆续续回营了。

此次作为先锋,他领了三千精兵出战,却没成想在阴沟里翻了船。

其实他是有预料魏军可能会在藏舟浦设伏的,故而他也是尽可能得加快了行军速度。

谁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反而帮了魏军一把。

狼狈归来的他甚至无颜面对孙权。

然而今日,孙权特地来此犒营。

折损千余兵马对孙权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但面子上却挂不住。

这里是他的伤心地,他岂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不过孙权最令人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他的驭下之术。

他执掌江东三十载了,如今又登九五之尊,自然懂得权衡利弊,不会因一时之得失而迁怒于人。

“吕卿。”看着面前吕据,孙权不禁想起几年前刚亡故的吕范。

一时间他不由得潸然泪下,说道:“朕自年少起就与卿的父亲吕子衡相识。”

“记得那时桓王(孙策)还在世,由吕公执掌我江东财政大权。朕那时常私下里去找吕公要钱花。”

“卿可猜猜看,你父亲是如何做的?”

吕据紧张地回道:“臣不知。”

孙权笑着说道:“你父亲每次都会把这事原封不动地向桓王报告,以至于到后来朕出任阳羡县长后,仍被桓王严加看管,每一笔花销都要被严格审查。”

“哈哈哈~”说起这些趣事,孙权放声大笑,吕据却不敢失态,拱手站着,一动不动。

孙权把手放在吕据的肩头,“卿不必紧张,正因为如此,朕才会更加信任他,才会委以重任。”

“吕公虽好威仪,却为人正直,勤劳做事,奉守法度,实乃我大吴之肱骨!”

“而卿,亦是如此。”孙权认真地盯着吕据的眼睛。

“陛下。”吕据当即跪了下去,毅然道:“臣吕据,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善!”孙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朕,给你增兵八千,另遣偏将军丁奉领兵五千与你部合兵一处。十日内,朕要看到逍遥津北的魏军灰飞烟灭!”

“臣,领命!”吕据大声说道。

.....

逍遥津北,魏军营地。

魏军的营寨上次一战得到喘息之机后,便又加固了不少。无论是壕沟、拒马,寨门,亦或是临时赶工搭建的箭楼都几乎做到了尽善尽美。

可以说,若是没有上次偷袭成功,魏军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补强防御工事。

这几日,淮南又恢复了往日的晴冷。

在那场雨后,体感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李祯呼出一口白气,走进军帐。“两位将军,合肥各处的军报到了。”

张虎神色如常,道:“念吧。”

李祯打开封泥,将信上的内容向在场的几人复述。

说是无论是合肥城西的八斗岭,还是城东的十八岗都遭遇了吴军的猛烈进攻。

“征东将军在信中还说,要我部务必坚守十日以上。”李祯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来,吴,吴军是从多面进攻的。”邓艾率先开口,他为了表达清楚,尽可能说得比较慢。“他们应该有的并未顺舒水北上,而是在巢湖就登陆了。”

“不错。”李祯走向张虎身后的地图,在得到张虎允许后,他拿出一支笔,在图上勾出了吴军的进军地图。

“吴军的其他两路直接绕过了逍遥津?”夏侯献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玄机。

他不得不佩服满宠的部署,即便是现在这般情况,吴军也无法直达合肥城下,他们必须先拔掉这些据点。

众人讨论了半天,张虎终于开口了:“那两路有多少兵马?”

李祯答道:“西路大约一万五,东路大约一万。”

张虎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吴军的主力仍在我军这里。”

准确来说,吴国的主力大军在驻扎在巢湖和舒水的界口处。

据斥候探得情报,孙权此番很是鸡贼,他并没有像当年那样直接开着大军直逼合肥城下,而是自己坐镇后方,相机行事。

就在这时,出去探营斥候归来了。

“禀将军,吴军营寨有大军进驻的迹象,卑职根据炊烟判断,人数大约在一万五千之众。”

“知道了,先下去吧。”张虎摆了摆手。接着他站起身,严肃说道:“众将积极备战,以备吴军。”

果然就在第二日,吕据和丁奉就带着大军前来攻寨。

吴军本身就不善于攻坚战,又加上魏军的营地实在太牢固了。结果他们连攻了三日,愣是没捞到半点好处。

第四日,吴军不攻了,他们派了一帮吴兵跑到魏军的营寨前谩骂、挑衅。

言语十分难听,问候家人这种都是小儿科。

此刻的文钦站在寨门的望楼上,停下寨门外的污言秽语,气得直跺脚。

“魏狗出来啊!你们的将军夏侯献他爹就是个无能之辈,我还以为他是块当将军的料呢,然而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我听说,他爷爷夏侯惇可是魏国有名的‘常败将军’呢!这祖孙三代都是猪狗!”

“魏贼,出来跟爷爷一决胜负!”

“他嬢的!”文钦终于忍不住了,“继续放箭,射死他们!”

尽管弓弩手们已经很努力了,还是收效甚微。

于是文钦气呼呼地走下望楼,直奔夏侯献的军帐而去。

他拉开军帐便道:“府君,我只要五百人马,必叫那吴狗有来无回!”

夏侯献正和邓艾聊着什么,见文钦进来,他带着笑意道:“仲若莫慌,让他们骂吧。”

“可是他们连带着府君祖孙三代在骂啊。”文钦很是气不过。

夏侯献转而问邓艾,“士载,你怎么看?”

邓艾答道:“吴军远道而来,且不擅长攻坚战,所以他们力求与我军野战,吴军骂得越是难听,就代表他们越是求战心切,不用理会便是。”

夏侯献点点头,接着对文钦总结道:“这就叫做‘他非要,我偏不给。’

如此攻心之举,不比舞刀弄枪更让敌军难受。

又过了一日,吴军终于消停了。

不过这样的消停不并使人安心。

这就像自家的宠物狗平时上窜下跳的,存在感十足。可一旦某刻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却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它说不定就在某处酝酿着什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