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有材,劫持了傅天云,驾着马车,一路疾行间,本来寻思着要出关远走高飞,但又有些不甘心,加上身上没什么钱,遂有心干一桩大买卖。
恰好路过一个小集镇,他见傅天云尚未苏醒,便放心的驾着马车进了集镇。
来到一家药铺门口后,他停下马车,便进了药铺。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拎着大包小包的张绍祖,也来到了药铺。
待他进去时,张有材正好出来。
二人擦肩而过,因都是戴着斗笠加低着头各怀心情,故未加留意到彼此。
在张绍祖走到柜台前,准备喊掌柜抓药之际,但听一小伙计跟掌柜的念叨:“唉,也不知道那人抓哑药做什么……”
但听那掌柜的训道:“做你自己的事去,少管别人,当心祸从口出,引火烧身……”
张绍祖听后,不自觉的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
却听掌柜的询问:“客官,敢问要抓什么药吗?”
张绍祖闻问,遂扭过头来应道:“噢,是抓安胎药……”说着便将药方递上。
掌柜的便示意小伙计拿着药方去配药,张绍祖则有些若有所思。
少顷,小伙计将配好的药,包裹妥当后,在掌柜的示意下,递给了张绍祖。
张绍祖晃了个神后,掏出钱付与掌柜,便转身出了药铺。
到了药铺外面,他又作寻思之际,但见那小伙计出来倒泔水。
他遂走上前去,搭着那小伙计的肩膀,将他带到一边,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后,打听道:“你方才说那位客人抓了哑药,但不知是选了哪几味药?”
小伙计先是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跟着,世故的笑了笑。然后,以耳语的方式,将药方说与了张绍祖听。
张绍祖听后,先是露出了然的神色,旋即,眸底泛起恨意,匆匆而去。
……
且说张有材,驾着马车离开小集镇后,寻了一处废弃已久的酒作坊,将傅天云弄醒后,拽了进去。
面对一脸狰狞的张有材,傅天云既气恼,又有些害怕。
她极力控制住情绪道:“你已经逃脱了,还不放了我……”
却见张有材边伸手入袖,边向傅天云逼近。
傅天云下意识的一个后退间,冒出一句:“你别乱来!杀了我对你没好处!”
张有材冷笑道:“杀了你,是没什么好处。可放了你,也一样没好处……哼,看你姿色上成,不如拿你换了钱,老子也好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傅天云一听,气得不行:“张有材,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可是你的外甥女!”
但见张有材恶狠狠道:“你之前不是教训老子教训得很痛快吗?你不是说,羞于喊老子是舅舅吗?呵,现在怎么又当老子是舅舅了?哼!晚了!老子连妹子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外甥女!”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那包哑药后,一把抓住傅天云的手道:“老子先毒哑了你,再将你卖给那些外族人。他们不懂中原文字,即使你写字给他们看,他们也看不懂。你要是不听话、不顺从的话,就等着鞭子招呼你吧……”
就在这时,但听门外传来张绍祖的一声:“放开她!”
趁着张有材转头之际,傅天云一口咬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背上。
张有材呼痛之下,手一松,傅天云赶快跑了出去。
张有材反应过来后,待要去追赶,却被儿子横身堵在了门内。
只见张绍祖,怒目瞪视着他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张有材心急着要去追傅天云,甩出一句:“你个小畜生,快给老子让开!”说着,就去推搡儿子。
却听张绍祖近乎咆哮的再一次质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骗我说,娘是赌气出走后改嫁的?明明是你卖了她!那是我娘!是你结发妻子啊!你可以坑蒙拐骗,迫害所有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迫害你的妻子,欺骗你的儿子!?到底是贪婪吞噬了你的良心,还是你本来就是个没良心的……”
但听张有材嗤笑着指着儿子讽刺道:“呵,你小子也教训起你老子我来了!你凭什么!你是老子下的种,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讲什么良心!”
他说着,一把夺过儿子系在腰间的药包,继续讽道:“你小子不也在干老子教你的那些勾当吗?”
张绍祖甩出一句:“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我还没你这么丧心病狂!”说着,就要去抢回药包。
二人拉扯之下,药包被撕破,药材散落一地。
张有材捡起一些药材看后,嘲笑道:“好小子,这又是给哪家小妮子下了迷药,居然还搞大了人家肚子……看这药材还挺名贵,应该是只肥羊吧……哼哼,不错嘛!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张绍祖愤恨的道:“我对若萍是真心的……可不像你……”
却见张有材眼珠子一转后,作莫奈何的打断道:“诶,你是不是见到你娘了?她还是老样子吧?她是不是跟你大倒苦水,说了很多你爹我的错处吧?唉……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
旋即,他作内疚状道:“是,爹承认,没好好待过你娘,累你小小年纪,成了没娘疼的孩子……这么些年来,你也苦,你怨爹,爹不怪你……你听你娘的话,也是应该的……也好,如今,你爹我已经穷途末路。你若跟着你娘,也可不受爹的连累,也算是给张家留了后,望你以后好生孝顺你娘,替爹多少弥补一些……”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张有材此举,让积聚了满腔怨愤的张绍祖,顿感气结。
良久,只听张绍祖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爹饿了吧?走,吃饭去……”说罢,向外走去。
张有材在寻思了片刻后,便跟了出去。
……
再说傅天云,逃出酒作坊后,一路急奔,不敢停留,唯恐张有材会追上来。
谁曾想,忽然下起了雨。
在大雨的冲刷下,道路泥泞不堪。
傅天云在几度摔跤后,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民居,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她心里猛的一惊,赶紧起身往外间跑。
却见从外间的门口走进来一名端着热粥的妇人,冲她笑道:“傅小姐醒了,饿了吧,来,快趁热喝些粥……”说着,将手里的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并向她招了招手。
傅天云诧异于妇人是如何认得自己的,遂问道:“大婶怎知我姓傅的?你认得我?”
那妇人笑回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在村里走动,最远也就去赶个集,哪有机会认识像傅小姐这样的世家千金啊……是杨先锋因军务路经此地,在山道上发现了你,才将你带来我这儿的……”
转而,她自报家门道:“噢,我先夫姓范,原是岳元帅麾下的,早几年战死了,家里就剩下我跟女儿,岳元帅向来体恤兵将,故常让杨先锋来探望我们母女……”
跟着,她询问道:“对了,傅小姐怎么会晕倒在山道上的?”
傅天云被问及此,不禁黯然,低下头道了句:“说来话长……”
这时,只见杨再兴提着个包裹走了进来。
他看傅天云已醒,先是放心的道了声:“傅小姐醒了就好……”
转而对范氏道:“那就麻烦范大婶再照顾傅小姐几天,我去傅家通知他们来接人……”
傅天云闻言,冲口而出:“我不想回家……”
转而,她改口道:“我是说,我娘在昭明寺修佛,我去昭明寺就行了……我也没什么不舒服了,就不打扰范大婶了……可以的话,请范大婶帮我准备匹马,我想现在就去昭明寺……”
范氏看了看天色道:“马匹倒是有,可是,你一个人赶路,恐怕,不妥吧……”
却听杨再兴爽快的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傅小姐既急于前往昭明寺见令堂,那就让我送你过去吧……”
范氏见此,点点头道:“那倒也好,那我这就去给傅小姐准备马匹……”说着,转身出了门。
杨再兴看了眼桌上的白粥后,对傅天云道:“骑马需要足够的体力,你先把粥喝了吧……”
傅天云也确实感到有些饥饿,遂坐下来,捧起碗就喝。
杨再兴看她喝得有些急,忍不住调侃:“原以为大家闺秀,都挺矫揉造作的,看傅小姐倒是有些不拘小节的……”
但见傅天云边喝粥,边白了杨再兴一眼。
少时,范氏进来提醒道:“马已准备好了,趁天色尚早,赶紧赶路吧……”
傅天云遂向范氏致谢后,便同杨再兴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