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人正自说笑间,就见梁妈妈进厅后,来回禀傅老太君道:“老太君,赖诰命和赖状元来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身着诰命服的赖夫人,在赖凤鸣的陪同下,步入了花厅。
赖夫人在扫视了一眼众人后,走到大圆桌的一侧,向傅老太君欠身一礼道:“承蒙傅老太君盛邀,老身特携犬子前来相见……”
赖凤鸣亦紧随执礼:“凤鸣见过老太君……”
接着,二人又向无痕行了一礼。
傅老太君则先是点头以礼,微抬手道了句:“难得赖夫人赏脸,携子过府,二位请免礼……”
随后,她边端详赖凤鸣,边客套的道:“令郎真是一表人才,想来另一位也定是仪表不凡……赖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赖夫人微挑眉一笑后,作谦逊状的道:“傅老太君过誉了……说来惭愧,老身这两个犬子,空有才貌,却都是不让老身省心的……”
但听傅老太君截住话头道:“赖夫人过谦了,一看赖夫人便是位持家有道,教子有方的贤主母……不然,怎会一门出双杰?一为国师,一为状元呢……一般人家再怎么靠祖宗福荫,也未必能有如此出色的子孙啊……”
这番话,不过也就是寻常的客套话语,可听在赖夫人的耳中,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个不是滋味。
再看傅老太君,忽作感叹状的道:“唉,我那儿媳陈素蕊,若有赖夫人一半的精明能干,也不至于让一个妾室给逼迫如此……”
一提到母亲,一旁的傅天华眸光不由得微一闪。
紧跟着,又听傅老太君接着说道:“啊,提起儿媳陈素蕊,老身得要代已逝的儿子,向赖夫人道一声谢……若不是蒙你们赖家的收留照拂,她们母子俩,也不知道会流落到何处去……”
当傅天华听到“收留照拂”四个字时,心上不禁一阵刺痛。然,脸上却不见有何波澜。
但听赖夫人眉梢微挑后,笑着道:“若论照拂,犬子布衣倒是经常会将老身为他准备的补品,转送于傅侍郎,让他用以给其母亲调理身体。至于,收留嘛……那得功于方夫人……啊,说到方夫人,她可是与傅夫人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想当初,可是她,忙里忙外的,又是替傅夫人找住处,又替她寻医治病……”
方氏闻言,有些坐不住,遂起身,作说笑状的道:“诶,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当初,我也是考虑到素蕊妹子,一个妇道人家,又病着,还要带着个孩子,这才替她寻了个清静处休养来着……但她也没跟我说过有常住的意思……后来,是因为赖大师提出来,让布衣和天华结为兄弟的。素蕊妹子也是秉着儿子可以多个兄弟守望相助,又能读书学艺,这才决定了安定下来的嘛……再者说,我们家那会子,不都还得依附于赖大师嘛……哪有什么能力照顾别人呢?所以说,论这收留照拂的功劳,你们赖家,当居首位啊……”
对于方氏的言下之意,赖夫人岂会不觉。
她遂阴阳道:“当初,老爷是听傅夫人说,傅侍郎是阴命人。老爷一则是出于一时技痒,又想着要替人渡劫化厄。二则嘛,是看傅侍郎早慧,又好强得很,便觉得,若就此流落于江湖,未免可惜,就有心给予引导,也好让他将来有个正经的前程……”
她说着,顿了一顿后,笑着接道:“如今来看,傅侍郎的作为,已远超于老爷当初所想。他若是知晓,也定会感慨良多……”
且看傅老太君,一边听着方氏和赖夫人所言,一边慢条斯理的撕着肉块,投喂于默言。
但听她,先是随口似的道了一句:“为人父母者,谁不是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
转而,她于微一抬眸间,看了眼赖夫人。
跟着,她不紧不慢的甩出一句:“诶,赖诰命怎生还站着?”
继而,她吩咐傅天华道:“天华,还不请你赖伯母入座……对了,这么久以来,你应该还没有好好的谢过人家吧?那就快敬一杯酒与你赖伯母。莫忘了,也给你赖伯父祭上一杯酒,以谢他们的照拂和引导。毕竟,人家在替自己儿子着想的同时,也想到了你,也属实是难得。记得要恭敬些,莫让人家觉得我们欠缺了礼数……”
对此,傅天华未显半点抵触,起身后,先倒上一杯酒,走至厅门口,向外一鞠道:“赖伯父,天华多谢您的良苦用心,特在此敬您一杯,请受用。”语落,一抬手,将酒撒了出去。
而后,他回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后,走至赖夫人的面前,笑着敬上酒道:“赖伯母,天华也要多谢您,若没有您的苦口婆心,教子有方,天华也不会有像布衣那样的昔日好友,这杯酒是天华敬您的,请受用。”
二人对视之际,赖夫人看着傅天华闪着异芒的眸光,心下不自觉感到一股莫名寒意。
她的嘴角在微一抽动后,露出笑容,接过酒来,轻啜了一口后,说道:“请恕老身不胜酒力,未敢尽饮,还请傅侍郎见谅。”
傅天华勾唇一笑后,往右边的圆桌一抬手,对赖家母子道:“二位请。”
赖夫人瞟了一眼坐在右边圆桌的秦夫人,微一昂头后,走过去入了座。
赖凤鸣在与傅天华对望了一眼后,也走过来坐了下来。
只见,随着傅老太君对众人道了一声:“天华大婚在即,这顿酒席,就当是先为他所办的喜宴,各位可要尽兴,莫要拘礼……”众人便相继动筷吃喝起来。
看着众人彼此间,推杯过盏,谈笑风生,赖夫人哪里有什么胃口吃喝。但碍于面子和礼数,唯有忍着恶心浅尝之。
秦夫人眼见赖夫人那犹如嚼蜡般模样,心里不住的暗笑。
酒过三巡后,赖夫人着实坐不下去,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而去。
酒宴则是直至月上中天,众人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