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欧夫人与方氏,离开国师府之后,便往悦己堂而去。
……
悦己堂内,
傅天云正在查看着新进的胭脂水粉成色,陈显阳则在旁一个劲的没话找话。
少顷,只见欧夫人与方氏走进了悦己堂。
傅天云遂起身上前迎道:“欧夫人、方夫人,二位请入后厅用茶。”说着,引领二人往后厅走。
陈显阳也跟着进了后厅,向二人见了礼。
四人坐定后,但听傅天云笑问:“欧夫人是何时来的京城?怎么不早些来知会?也好让天云替大哥款待……”
欧夫人笑道:“这次来京,主是为了孝棠和青梅定亲的事。另外,是有些事要找天华,但既然他不在京中,那就容后再说……”
傅天云遂向二人道喜:“啊,那恭喜二位结为儿女亲家……”
陈显阳也跟着道喜:“恭喜恭喜,恭喜青梅和孝棠,早成佳偶,连生贵子……”
欧夫人笑着点头致谢后,说道:“天云,我想给青梅定一对龙凤镯子,以及长命锁……”
方氏则道:“那我也想给青梅选一些首饰做嫁妆……”
傅天云笑应道:“好啊,欧夫人请放心,天云一定请最好金匠来打造……方夫人请稍等,天云这就让人拿样式给您选……”
这时,只见一名伙计进来向傅天云禀道:“二小姐,宗府定的首饰已经做好送来了,请二小姐去查验。”
傅天云听后,便起身向欧夫人和方氏一礼道:“天云失陪……”
陈显阳见状,忙跟着站起来道:“天云,金器沉得很,让我帮你呗……”说着,随其一起出了后厅。
方氏看着二人出去后,对欧夫人笑言:“诶,陈大人该不是对傅家二小姐有意思了吧?你看他这跟前忙后的……”
欧夫人却道:“看他们也是郎才女貌,有了意思也不奇怪,只是二人的身份,有些尴尬,若真要在一起,怕是得很辛苦……”
方氏点头道:“也是,第一个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定是天华。他们母子受这么多年的苦,可不全是拜那个张巧红所赐嘛……”
二人正说着,就见一名伙计,捧着一托盘的首饰样品进来,放至方氏身旁的桌上后,道了声:“请夫人慢选……”说罢,退了出去。
方氏遂边挑选着首饰,边询问欧夫人:“亲家,你别怪我多嘴,你怎么会想着,要替自己侄女向赖家提亲的?”
就在这时,秦夫人正好从隔壁厅出来。
她一听到有关赖家的事,便停下脚步,隔着门,侧耳倾听起来。
但听欧夫人笑道:“凤鸣还在南雄镇时,我看他虽然话不多,但人品不错,就有想给他说媒的,现下正好娘家的一位侄女到了议亲的时候,我第一个便想到了凤鸣,可是没想到,他竟已经有了婚约,真是……”
未等她说完,就听方氏摆摆手点明道:“董小姐幼年时,是去过赖家,她的名字,也是赖大师给测的,至于什么婚约嘛,我倒是没听赖大师提过,倒是赖夫人,看董小姐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家儿媳似的呢……”说着,忍不住嗤笑一声。
对此,欧夫人报之一笑后,说道:“且不管这些,既然她借此推却,我也无谓多言……”
方氏应和道:“对,世间不乏年少有为者,又不止他赖家出所谓的人杰……”
跟着,她拿起选好的首饰,递给欧夫人征询:“亲家,你看,这些可配青梅?”
欧夫人遂接过来看看后,点头道:“不错啊,翠芬,你的眼光向来是好的……”
门外,秦夫人得知欧家人来了京城,不免意外。
旋即,又因听闻赖夫人对董月卿存了这般心思,不由腹诽:“就你那两个儿子,想高攀月卿,做你个春秋大梦吧!赖凤鸣或可一搏,月卿也许会看上一眼。赖布衣嘛,呵……”
转而,她寻思:“听这欧夫人的说法,来京是为了儿女亲事。不过,也难保没有其他,我还是快回去告诉老爷……”
思及此,她便匆匆离开了悦己堂。
……
且说赖凤鸣,负气出了国师府后,便径直去了湖畔画室,作画宣泄。
恰逢淳郡王带着石磊游湖,途径赖凤鸣的画室,见他在作画,便入内欣赏。
沉浸其中的赖凤鸣,并未听到有人进来,淳郡王亦示意石磊不要出声惊动。
二人就在旁,不声不响的看着赖凤鸣一幅接一幅的画着。
忽然,赖凤鸣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一蹙,抓起画就要撕。
淳郡王见状,忙出声阻止:“如此佳作,怎可轻毁。”
赖凤鸣闻声,转过头来一看,见来人是淳郡王,先是一愣,随即调整了情绪后,见礼道:“不知郡王爷驾临,请恕下官无状。”
淳郡王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后,笑道:“诶,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分属正常,何言无状?”
转而,他从桌上拿起一幅被赖凤鸣抓皱的画,将之轻轻的抖平整后,说道:“字如其人,说的是从字看其人之品质,而通过画,则是看其人之心性。赖状元妙笔生花,画出来的,皆是对天地万物所思所感。每一幅,都具有灵气啊……”
赖凤鸣听后,报之以淡笑,微一欠身道:“郡王爷高赞,下官愧不敢当……”
这时,但见石磊,走到桌前,看着那些山水画,冲着赖凤鸣语出惊人的道:“你画的不是人世间的景物!这人世间哪有那么美?!”
此言一出,令得淳郡王和赖凤鸣都很诧异。
旋即,赖凤鸣忽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似是在自嘲,又像是受到领悟后的欣然。
转而,他走到石磊面前,摸着他的小脸道:“不错,世间本无完美之说,都是粉饰居多,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淳郡王见状,脸上掠过一抹欣赏之色后,邀请道:“赖状元,相请不如偶遇。本郡王来京自今,久闻芸楼的美名,早前,曾相邀过令兄前往,可惜,令兄不得闲,但不知,赖状元可有暇与本郡王共享美酒佳肴,吟风弄月啊?”
赖凤鸣爽快的应道:“既是快意之事,何乐而不为。”
淳郡王道了声:“好”后,对石磊道:“你且自行回山居去,切记,不可在路上贪玩。”
石磊有些不情愿的撅了下小嘴,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向淳郡王和赖凤鸣作礼告辞后,便离开了画室。
待石磊走后,就见曹勉捧着个长匣子入内。
淳郡王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幅画后,展开给赖凤鸣看。
但见画中是一名正在玩马球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赖凤鸣欣赏之际,只听淳郡王介绍道:“这是本郡王的姑姑赵莞小时候的样子……”
转而,他问道:“赖状元是否能凭这幅画,画出姑姑如今的容貌,以供出使金国的官员借以辨别?”
赖凤鸣端详了画像片刻后,微点头道:“容下官勉力为之。”说罢,将桌案整理了后,便开始了作画。
近半个时辰后,一位骑在马上挥杆打马球的女子,跃然于纸上。
只见她风姿绰约,笑靥如花,画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淳郡王见状,拿起画像,激动的道:“好,画得好……姑姑若非为质,就该如此恣意洒脱……她很喜欢笑的,笑起来很好看,跟我说话也温柔……她还很喜欢骑马……也不知道,她现在……”
他说着说着,竟自红了眼眶。
旋即,他收回心神,将新旧两幅画像交由曹勉,吩咐道:“让人好生将画像裱起来……”
曹勉应声后,小心翼翼的接过画,收入匣中后,转身退了出去。
淳郡王则对赖凤鸣道:“多谢赖状元的妙笔,请随本郡王往芸楼饮宴……”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赖凤鸣在净手后,又稍加整理了一番衣冠,这才走出了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