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且说回南雄镇这边。
一大早,姜展宏刚打开门,想出来舒展舒展筋骨,却见一名欧家的仆人候在阶下。
仆人见姜展宏出来后,当即躬身问安:“姜少帮主安。”
姜展宏清咳一声,点点头后道:“我要去找看看天华老弟的伤……”
但听仆人禀道:“姜少帮主,不用去客房,傅公子现正在后园陪老爷用早点呢……”
姜展宏微一讶后,于点头间,又欲继续往外走。
仆人却再次禀道:“姜少帮主,老爷也请您去后园一同用早点,老爷已命厨房给您做了喜欢的吃食。”
姜展宏听后,撇嘴一笑,略带无奈的道了句:“好极好极……”
随即,负着手,在仆人的引领下,向后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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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的凉亭里,傅天华正陪着欧承川在闲聊。
二人的石桌前,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茶具。
一旁的小石几上,红泥小火炉正煮着水。
欧承川在说话间看见姜展宏走进园来,遂笑道:“展宏啊,来得刚好,泉水已煮开,可以沏茶了……”
傅天华当即站起身来表示:“世伯,天华略懂得些茶道,就让天华来献个丑吧……”
欧承川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品茶有品茶的乐趣,煮茶也有有煮茶的乐趣……你世伯我呀,向来喜欢享受煮茶的经过,虽然繁复,却很锻炼一个人的耐心和细心……”
只听走进凉亭来的姜展宏对傅天华笑道:“天华老弟,世叔可不是随便煮茶给人的哦,他这是当我们是家人呢,我们啊,只需好好坐着,慢慢等喝……还有,慢慢的……”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耳朵,然后坐了下来。
欧承川见状,一手捋须,一手连指姜展宏笑道:“你呀你呀,你这是拐着弯在跟天华说我很会唠叨啊……”
转而,他扭头对傅天华道:“天华,你世伯我,是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米还多,不过,世伯可不是个净讲大道理的老古董哦……世伯也年轻过,也经过大起大落,知道你不是他,他不是我,各人自有各人的苦乐……所以,我从不劝人……”
他说着,手上不紧不慢的开始了沏茶的步骤。
傅天华听到那句“你不是他,他不是我,各人自各人的苦乐……”不禁心有感触。
姜展宏则有些心不在焉,把玩起了他那玉串子。
但听欧承川接着说道:“今天之所以叫你们俩陪我品茶吃早点,就只是想聊聊天,你们俩也可以说说你们的事情,什么都可以说,不必拘束……”
姜展宏听到此,立马抓住话尾,指着傅天华道:“我从小就是世叔看大的,来来去去的,不就那些个事儿嘛,天华老弟,你说些你的事吧,也好让世叔多了解了解你……比如,你是怎么拜廉老板为师的,又是怎么受的伤?还有,又是怎么随那个什么赖大师一家人来南雄镇的?”
欧承川是一向知道姜展宏贯会玩些避重就轻,甚至插科打诨的把戏。
他这一听姜展宏开口就问人家的痛处,不禁有些生气,遂咳嗽了一声后,训道:“天华愿意说时,他自会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随即,他提醒道:“对了,你让天华说他的事,好让我了解了解,那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事,让天华也了解了解你呀……不然,你俩怎好称兄道弟?”
姜展宏耸耸肩道:“我嘛,是湖州福隆帮的少帮主……我爹掌握着大半的水运……这些,等天华老弟哪天去了湖州便可知道了……”
欧承川见他还在跟自己玩太极,便摇头道:“展宏,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世叔之所以想知道,无非就是……”
姜展宏打断道:“行!世叔的用意,展宏何曾不懂……可我爹他……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了,您又能怎样?就我爹那油盐不进的,您又能如何?”
欧承川先是略感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想起道:“对了,两年前,我去湖州看你爹,好像听说你爹把码头上的事给了一些让你管,这不是松动了嘛……”
但听姜展宏气急地道:“休要提这事儿,提起来就生气,我不是想了些,能让码头进出的货物更通畅的法子嘛,事实证明,是有利的呀……还有,我是看到,同我爹一起打拼的那些人,都是一把年纪了,我觉得,我爹没必要让人家跟他一样劳心劳力,就给了他们其中几个身子不太好的一笔钱,让他们回家养老去了……谁知道,我爹知道后,狠狠骂了我一顿,还是当着那么些人……”
欧承川听罢,指出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你的这些想法做法是好的,但你总该先跟你爹说明白了才行,你也对我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爹他,那你不也一样……”
他说着,不禁摇头感叹:“你们啊,真是子不知父,父不知子呐……唉,不过,试问,天下间的父母与子女间,又是多少不是这样呢……”
傅天华在一旁听着,脑海中莫名掠过父亲模糊的样子,以及母亲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只见一名仆人手拿着一张帖来禀告欧承川:“老爷,这是对面吴家派人送来的拜帖。”
欧承川表示纳闷:“拜帖?他吴江和要见我?还送拜帖?”
仆人回禀道:“不是吴老爷的,是一位王大人的……”
傅天华听到“王大人”三个字,顿时怒从心起。
但听他一声吼:“王均!”
随即,在他站起来之际,抬手重重拍在了石桌上,力道之大,竟让桌面出现了一条裂痕。
同时,他的伤口也受到了影响,那撕心裂肺的痛疼和愤恨,令得他目眦欲裂。
姜展宏见状,义愤填膺地道:“是不是这个叫王均的混账东西伤的你!?我这就去替你结果了那厮!”说着便要往外走。
欧承川赶紧喊住了他:“展宏,天华与这王均的仇恨,不同于你们江湖上那些恩怨,蛮干不得!”
姜展宏却道:“有什么不同?即使他是官又如何?似这般的酷吏,我杀一个便是积福!”
傅天华此时虽然是恨极了王均,但也不能因此而令姜展宏和欧承川受到什么连累。
于是,他上前对姜展宏一礼道:“姜大哥,多谢你如此关心。杀母、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天华迟早手刃王均,取其头于先母、先师坟前,以慰其灵。”
姜展宏遂拍了拍傅天华的肩膀,道了一声好。
欧承川则将王均的拜帖递于仆人,吩咐道:“去将拜帖送回去,就说我忙于修整祖坟,不宜见外人。”
仆人应声后,接过拜帖转身退出了后园。
随后,欧承川叫过傅天华和姜展宏道:“来,茶已好,咱们喝茶吃点心。”
三人入座,吃喝了一些茶点后,傅天华经过考虑,还是简略地向欧承川和姜展宏讲述起了自己与王均之间的恩怨及拜师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