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驿内。
董月卿替父亲做好一些药丸后,便想去小驿附近走走散散心。
她刚带着紫苏出客房,就迎面碰上了王均和计筹。
董月卿本不屑理会二人,但出于礼仪,遂微点头一礼后,便要下楼。
却见计筹赶上来请求道:“董小姐请暂且留步,小可有一事相求……”
但听紫苏不耐烦地道:“计师爷,我家小姐一不是神仙,二不是官,您求什么都没法给的……”
计筹哈着腰,陪着笑脸道:“紫苏姑娘说董小姐不是官,那不错。但说不神仙,就不对喽……哈,要知道,董太医的医术可堪华陀啊!董小姐自幼随父习医,医术之精,可想而知……再则,董小姐国色天香,仙气飘飘,与神仙何异啊!”
紫苏听得直翻白眼,嘟囔了句:“马屁精!”
但见董月卿眉头微皱后,问道:“计师爷有什么事就说,这个求字,小女子不才,是受不起的……”
计筹先是客套地道了句:“受得起,怎么会受不起……”
继而,他话入正题:“是这样的,我家大人的眼伤一直反复,折磨得他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啊!本来呢,小可是想去求董太医的。可是,偏巧小皇子患病,董太医忙得不可开交。小可自是识趣,不敢相扰,所以,只能冒昧来求董小姐,帮我家大人摆脱苦痛……”
说话间,只见王均捂着伤眼走了过来。
董月卿秉承父亲所嘱的医者父母心之则,遂问王均:“但不知王大人这眼睛是怎么伤的?是何物伤的?”
王均一被问到受伤过程,就怒火中烧,冲口就是句:“是被畜生弄伤的!”
转而,他自觉失态,赶紧向董月卿赔礼:“请董小姐恕下官失仪之罪,下官实在是心中气忿难平才……”
但听董月卿打断道:“凡伤病者,除忌口之外,还须忌心……烦恼、悲伤、愤怒、惊恐、大喜,皆会引动心火,心火一起,小病小伤,都会有药石不灵之险……苦入心,降心火……王大人可多食些性味甘苦的汤水,降了心火,眼伤自然也就好得快些……”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瓷瓶道:“这瓶中药,是家父独门所制的伤药,可外敷,可内服。王大人,你每日将药粉化水洗眼即可。”
王均当即欣喜地上前准备接药,却见董月卿将药瓶给了紫苏,示意她交给计筹。
这时,只见秦哲轩兴冲冲跑上楼来喊董月卿:“月卿……昙花……驿站后面的山坡上开了朵昙花!想不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昙花!而且,天还没黑就开了……月卿,快去欣赏欣赏……昙花一现,时不再来啊!”
却听紫苏不屑的道:“昙花一现,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小姐常跟着老爷,还有纪大夫四处采药,什么样的奇花异草没见过啊……”
但见董月卿给了紫苏一个眼神后,下了楼,紫苏遂也跟着走了。
王均待要跟着董月卿主仆,却遭秦哲轩横身阻拦。
王均不禁恼火,呛道:“秦哲轩,别以为,你可以仗着与董小姐相识在先,就想当然,董小姐连你送上的汗巾都不屑一顾,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就不用我……”
但听秦哲轩沉声反讥:“王均,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月卿连个正眼都不曾给你!你连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不配!”
说话间,只见秦桧从位于二楼另一边的客房出来。
当他看到王均和秦哲轩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立时沉下脸斥问:“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二人闻声,赶紧向秦桧见礼,各自尊了声:“叔叔\/恩师。”
其实,秦桧在走出客房之前,就已经从窗口看到王均试图搭讪董月卿,遭秦哲轩挤兑的过程。
但听他轻咳一声后,先出言训斥二人:“如今虽然是非常时期,但你们俩也该顾及下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恶语相向,成何体统!”
转而,他着重斥责起王均:“尤其是你,你虽只是个七品县令,但也是代表着朝廷。你失仪人前,丢的可是朝廷的颜面!”
王均被秦桧这通斥责,弄得很是难堪,强忍着气认错:“恩师教训得是!学生定当自省!”
秦哲轩看着王均那副憋屈样,忍不住得意的笑,却遭秦桧数落:“轩儿,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敛脾气,以后如何能在官场上应对自如!”
秦哲轩随即正色以对:“叔叔放心,侄儿定会谨记叔叔的良言。做大事者,当以大局为重。”
只见秦桧莫奈何地道:“行了,别光顾着耍嘴皮子了,去看看厨房准备好晚膳了没有……”说着,给了侄儿一个眼神。
秦哲轩立时会意,做了个礼后匆匆下楼而去。
王均见状,遂向秦桧告退,却被他叫住:“对了,王均,老师有些事,要与你商讨。来,你随老师回房细说。”
王均一心再去接近董月卿,却又不能拂了恩师的意,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秦桧进房密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