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落败杀戮起,
调虎离山险恶生。
……
林枫与周家之间的价格战,仅仅只是在盐司开业的第十天,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周家盐铺,尽数完败。
档口的盐就像是垃圾一样,摆在铺前没人理会,就连苍蝇都不会在这上面盘旋光顾。
“掌柜的,这可怎么跟家里交代啊。”
“都卖不出去啊。”
“都怪东市盐司,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过去了。”
周家的所有盐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连店小二都是来自周氏家族的旁支。
这也杜绝了外人掌握铺店的情况。
这好几天,京城周家盐铺都已经没了收入,周家对此竟然没有再出新动作。
“都安静,快打烊了,赶紧回家去。”
“掌柜……”
夕阳落下,黑幕遮天。
宵禁下的天京城,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整条长平街上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快!快!快……”
“按照家族的布置,将皇宫团团围住!”
“我们这次一定要给朝廷好看。”
街道暗处里,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断从中传出,偶尔还能看见寒芒闪烁。
周氏,今晚打算开始行动了。
噗嗤!
皇宫城门上,正在值守的禁卫军中,有好几个士兵都被人给偷偷抹了脖子。
月光倒映下,黑影重重冲入皇宫。
“大胆!竟然擅闯皇宫!”
“格杀勿论!”
“尔等如若放下兵器,皆可不杀。”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从午门口传来,只见禁卫军统领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在此等候。
哗啦!
被黑衣人占据的宫墙上,响起了一阵厮杀声后,就又见到许多禁卫军出现了。
不少禁卫军士兵拿出强弓,挽弓搭箭,瞄准了城下。
“周家,你们不用藏着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朕就不怕你们来袭击。”
“周士隐,周立,应该没来吧。”
魏帝的身影出现在了高高的宫墙之下,冷眼俯视着这皇宫城墙之下的一切。
但他也清楚,周氏家族的两大主事人,是不会将自己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萧鸿祯,你可还认得我!”
“哦?你又是谁?”
“哈哈哈……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周昌!”
周昌就是负责这次带兵冲击皇宫的周氏族人,身后近千名死士,就是他的底气。
魏帝也认出了周昌来,眼中更是冷光大盛。
“哼!周家有负圣恩,都该死。”
“平常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江山社稷……”
“该死的是你!”
对于魏帝的一番冷嘲热讽,周昌不禁面露惊怒,便不再想跟魏帝废话了。
一声刺眼的哨声,从周昌的嘴上传出。
他吹响了让黑衣人进攻的哨声。
“陈一初,三刻之后,朕要见到他跪着,就算死了,也得看到人头。”
“末将领旨!”
一帮乌合之众,还不足以让魏帝忌惮,他冷哼了一声后便转身,走进屋内。
宫墙前厮杀声,令人心生颤抖畏惧。
少顷,宫门大理地砖上,浸染血红,冲击皇宫的所有黑衣人全都被斩杀殆尽。
除被打断双手的周昌外,就没有一个活口逃脱出去。
可见魏帝此次的杀心,已经到了鼎盛之境。
陈一初手里正拽着一个人,向魏帝所在的那间小殿中拖去,一路留下了深深血痕。
“陛下,人给您带到了。”
“带上来。”
啪!
如同一条死狗的周昌,被陈一初扔在小殿堂内。
望着正在艰难爬起身的周家二爷,魏帝嘴角浮现了一道冷笑,他幽然地问道:
“周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看你周家自朕登基以来,为朕立下那么多功劳,朕可以免你一死。”
“呵哈哈哈……”
周昌听到了魏帝的圣言后,竟然没有求饶,而是狂妄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似乎他对生死已经没有留恋一般。
“萧鸿祯,你以为此次我周家的目标是你吗?”
“你是开国皇帝,威望绝无仅有。”
“可你萧家的天下,还是得有后继之人不是……”
说到这里,周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与魏帝紧紧地对视,置生死于度外。
在来之前,周士隐早就说了,这是必死的局。
但却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意义,那就是拖住魏帝在皇宫中的强兵,争取时间。
“不好!赶紧派人去东宫!”
“陛下,奴婢也去。”
“都给朕快点,发生异常立即报来!”
“奴婢(末将)遵旨!”
魏帝听到此时周昌说的一番话,看到他现在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
陈一初和赵要,也赶紧带人,往东宫赶去。
当他们赶到太子东宫时,就只是见到了一地的尸首,却唯独没发现太子的身影。
“鸿祯小儿!给我出来!”
“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手中的人,是谁!”
宫墙之外,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喊声。
魏帝急忙带人上到城墙外,就看到了长平街上,此时已经是站满了周家的人。
周立手中拿着一把刀,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人,就是被他们劫走的太子,萧睿文。
此时,萧睿文的嘴巴被一块布堵上,只能朝着城墙上的魏帝发出呜呜之声。
那副声嘶力竭的模样,犹如求生时的样态。
“我觉得,还得让这小儿跟你说说。”
“小子,好好劝你皇帝老子,否则你的小命……”
“可在我手里。”
“哈哈哈哈……”
周立畅快一笑之下,拿开了萧睿文口中白布,想要让他劝魏帝放弃抵抗。
他都快要看到周氏家族,即将君临天下的场景了。
“皇上,快动手杀!”
“大魏天下,黎民百姓,不能落到这些人手里!”
“为了江山社稷,我死不足唔……”
啪!
萧睿文一开口就是求死之言,让周立赶忙再次堵住了他的嘴,还给了一巴掌。
“该死!你要这么想死,我待会送你们一起上路!”
“萧鸿祯!让出皇位,你还能活。”
“不然,我这近万族兵可不是吃素的!”
陈一初的隐龙卫和赵要的京厂厂卫,刚刚被魏帝调去了东宫保护太子。
他现在身边就剩下这城墙之上的三千禁卫军。
至于林镇南的镇甲军,却在执行守护盐山和京城附近各处要地,基本不可能回防。
魏帝回想到今晚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可还是中计了。
“将计就计,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周家,果真是好计谋啊。”
从怀阳周氏传来的密报,是假的。
周家计划准备围攻京城,也是假的。
针对盐山盐司两相谋取,还是假的。
发动兵变冲击京城皇宫,更是真中有假!
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标,那就是魏帝辛苦培养了五年的继承人,当今的太子。
萧睿文!
就算是魏帝心中无情,不顾萧睿文的死活,对他们继续周氏家族开展清剿。
那这个太子,就是周家的殉葬品。
到了那时候,只要嫡系太子一死,魏帝的其他子嗣必定会掀起一场党政夺嫡。
一个国家最忌内耗,何况是今日的大魏。
魏帝也深知这场夺嫡之争,肯定会有兴起之时,所以一直在做着最周全的准备。
可是现在,太子落入了周家的手里,便是直接打乱了他之前所有的计划。
“你为了这一刻,果然是煞费苦心啊。”
“周士隐,你还不出来。”
“难道还要朕亲自下去请你出来不成?”
魏帝手撑在城墙上,那紧抓着墙砖的手,正透露出他此时暴怒激愤的心情。
又是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响起,周士隐从周家的族军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萧鸿祯,你要是不顾大魏根基,尽管动手。”
“只要你敢动一下,你这儿子顷刻没命。”
“我周家被你欺压至今,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周士隐的话音刚落,萧鸿祯甚至能感觉到,周立放在萧睿文脖子上的刀,有寒芒闪过。
有了太子在手的周家,真的是让萧鸿祯投鼠忌器了。
正当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条小街上,传来了喊杀连连的漫天厮杀之音。
“你不用盼着隐龙卫和京厂了。”
“老夫,既然会调离他们,也会安排阻击他们。”
周士隐智谋在握地抚着下巴白须,想要将魏帝心中最后一道希望给打碎。
魏帝亦是沙哑着声音,沉声说道:“老匹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呵……”
“难道现在你还看不清楚吗?”
“我们要的……”
“就是你那至尊之位。”
“写下禅让诏书,我还可以让你们萧家,安安稳稳地过好这辈子。”
“否则……”
面对魏帝明知故问的质问,周士隐却是嗤笑了一声,悠然自得地高声喊话。
“鱼死网破,群雄并起。”
从一开始,周士隐定下这一计,就是在赌。
无论是通过盐业压迫也好,还是灭了林镇南也罢,周家的危机就一直存在。
就算是胜了,也必定两败俱伤。
徒劳给其他世家势力机会,来吞噬掉这硕大的周家。
唯有剑走偏锋,冒险夺得这至尊之位,让周家掌握这神州的千秋基业。
周家,也才有得意延续的机会。
“若是朕不呢?”萧鸿祯冷声道。
历来天家本就毫无亲情可言,只是为了一个儿子放弃萧家这江山社稷,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若太子真的死了,那这大魏也是后患无穷。
魏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