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安没有捅破这层纸,直接告诉梁语宸要害她的人,就是大齐国的皇后,梁语宸的亲生母亲。
即使忆安说了,粱语宸恐怕也不会相信。
“那就请公主,多保重。这瓷瓶中的药,每日一颗,可保你清除体内的慢性毒,近日饮食,也要格外注意。”忆安小心地叮嘱梁语宸。
只见梁语宸感激地看了一眼忆安,嘴角轻轻上扬,向她报以微笑,却突然抬高了嗓门,气愤地说道:
“你堂堂靖国皇后,送本公主一颗假珠子,我且不跟你计较,如今却在这里百般威胁,我们走着瞧。”
“本宫送你的绝对是一颗真的夜明珠,你未加鉴定,便来诬陷,大齐的公主是这般无礼吗?”忆安马上懂了梁语宸的意思,便也高声喝道。
两人的声音穿透了房门,外面把守的方宣等人都听得真切,一直注意屋内动静的水微儿,也听得到。
“皇后?”方宣关切地趴在门外问了一声。
“回宫!”公主的房门从里面打开,门内站着的是已经明显发怒的皇后赵忆安。
“是!”方宣不敢耽搁,马上护佑皇后走出公主的园子,绕过使臣驿馆,上了那皇上专用的六驾明黄马车。
靖国皇后专程来解释夜明珠的事件,但是却不想与大齐公主发生了争执。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使臣驿馆,一时间众说纷纭。
帮着靖国皇后赵忆安说话的人认为,皇后不可能拿假的夜明珠来糊弄人,靖国如此大国,不会差一颗珠子;
向着大齐国公主梁语宇的人说,公主不会无中生有,诬陷靖国皇后,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土境内;
还有人认为,是有人从中作梗,偷换了珠子,离间两国关系……
小小一颗珠子,完全将使臣驿馆中的人,分裂成了几派。
这其中与夜明珠的真假已经没有关系了,更多的是这些使臣所代表的国家和部落,到底是亲靖国还是亲大齐。
这颗夜明珠,当真成了试金石。
按照礼法,各国的使臣已经悉数到达,召开如此隆重的聚会,靖国皇帝及皇后需要举办宴会,宴请所有使臣。
礼部尚书杨国山奏请齐玖轩,将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八,也就是忆安与梁语宸“吵架”的三日后。
腊月初七这一天,金安城中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生在南方的大齐国公主梁语宸,并没有见过如此飘扬的雪,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白色覆盖。
使臣驿馆中,只有梁语宸有自己的园子,她坐在窗前,烤着炭火望着园中的白雪,不由地心生出思念大齐国,思念她父皇的心绪。
见公主愁眉不展,侍女水微儿上前问道:
“公主可是在想靖国的皇上吗?”
梁语宸微愣了一下,她确实很多天没有想齐玖轩了,其实她对齐玖轩的爱慕之情,源于年少时的危难相救,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慕强的心,那时候的齐玖轩意气风发、英俊潇洒、身手不凡。
哪个女孩不爱呢?
但是这么多年来,齐玖轩从未给过梁语宸任何正面的回应,哪怕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都是作为质子的齐玖轩参加过几次大齐国的宴会罢了。
当梁语宸在水微儿的怂恿下,进了宫见到了皇后赵忆安,这么美貌又透露的智慧的女子时,梁语宸也明白了外界传言的帝后之情深重,肯定不是假的。
尤其是见到那齐玖轩送皇后的字,饱含深情又缠绵悱恻。
梁语宸更知道,她一直想念的,爱慕的可能都只是十几岁时,救过自己的那个少年的背影。
如今这少年已经成长为靖国的皇帝,而完全蜕变并且有了心中所爱,那她梁语宸便不想为了追逐一个背影,去做虚无缥缈的事情。
“是,从到靖国几日了,仍然没见到玖轩哥哥。”梁语宸笑着看水微儿,故意这样说道。
这些天来,梁语宸仔细地回想,水微儿到底是谁安插在她身边的呢?
“公主,明日在靖国皇帝面前,咱们一定要给那皇后一个下马威。”水微儿又开始了对梁语宸的鼓动。
“下马威?如何给?”梁语宸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那个皇后,故意拿假的夜明珠来糊弄咱们,明日咱们在酒宴上,定要揭她的短。”水微儿恨恨地说道,仿佛赵忆安与她有很深的仇。
“她有什么短呢?”梁语宸问道。
“公主,论长相、才华、出身,你处处都比她强!尤其是出身,您是堂堂大齐公主,她只是一个将军庶女,咱们就是为求亲来的,只要您当众开口,想必那靖国皇帝,会当众罢黜那个庶女的皇后之位,给您留出来的。”水微儿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说得滴水不漏。
“好哇,那你可要帮我。”梁语宸拉起了水微儿的手,摸出她的手滑滑嫩嫩的。
水微儿从来都是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平日里帮公主穿衣、梳妆,没干过粗活,私下里也还有仆人伺候水微儿。
梁语宸见过几次水微儿偷偷试她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这个侍女水微儿,心比天高,身为低贱。
“公主,你放心!”水微儿见公主已经上了她的圈套,得意忘形地扭腰转胯出了房间。
梁语宸看着水微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水微儿偷换了靖国皇后送的夜明珠,如今又百般挑起我与靖国皇后的矛盾。
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而且,还在偷偷给我下药,想要害我的性命。
如果我死在了靖国,最有可能的凶手,在外人看来就是靖国皇后。
大齐一定不会放过靖国,如此便挑起两国矛盾,很可能是一场战争,那么,谁又能从这场战争中获益呢?
太子吗?他很可能要披挂上阵,他想打仗立功?
可是,太子即使不出征,也没有人威胁他的地位,他早晚是大齐的国君。
那谁希望,打这场仗呢?”
梁语宸自然地想到了魏皇后,自己的母亲,魏氏一家。
她不由地周身打起了冷战,头发丝都已经冰冷了,惊讶与痛苦占据了全身,甚至忘记了呼吸。
“是母后?”梁语宸跌坐在了地上,“扑……”心头一口血涌了上来,吐到了她粉白的裙摆上,像一朵妖艳的毒花,开在了至暗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