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将军放心,这粮就算是我跟你借的,等今年秋收,从你梁家拉出来多少石,我便给你拉回去多少石。”隋唐信誓旦旦的说道。
“隋将军不必如此,梁戎并非借粮,而是赠粮,眼见百姓罹难,吾心中亦不好受。”梁戎婉拒了隋唐的提议。
“可你梁家家大业大,若将粮食尽数取出,你梁家要如何营生?”隋唐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隋将军放心,梁家立足于燕王城已百年有余,若是因为些许粮食,便难以为继,那我梁戎还有何脸面位列四大世家。”
梁戎平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超然的自信。
或许,这就是世家豪族的底蕴。
隋唐蓦然心中一叹。
决议已定,众人便开始全力以赴处理迁移百姓的事宜。
然而,仅仅两天后,一道圣旨的到来,又一次点燃了隋唐的怒气。
“平逆将军隋唐嚣张跋扈、殴打天使、按兵不动、贻误战机,现令其即刻北返,所率军队由讨贼将军田康率领,继续剿贼。”
“放屁,田康算哪根葱啊!”宣旨的宦官声音才落,任原立刻跳了起来,怒声骂道。
其他人脸色也都变得异常难看。
“公公,我军自北向南,横跨两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仅凭几句诬告之言,便将我解职,陛下就不怕寒我军心吗?”
隋唐神情平静的看着宣旨的宦官,眸子里一片冰冷。
“平逆将军,咱家就是一个传旨的,至于内情如何?咱家也无权过问不是。”那宦官轻飘飘的将隋唐的话挡了回去。
“我明白了,请你回禀陛下,他的意思我懂了。”隋唐笑了,他笑的异常灿烂。
冯节索贿和这一封莫名其妙的圣旨,让死军诸将异常愤怒,从那传旨宦官离开之后,整个城守府里的怒骂声就没停过。
“老子在前边玩命,不说立功受赏,也别他妈捅刀子啊!”
“就是,咱们一路南下,从北地郡打到燕郡、再打到南河郡,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铁林军兄弟死了多少,就连郭猛,都受了好几次伤,凭什么?”
“就是这些没卵子的阉货,统帅,实在不行,咱反了他娘的......”
正在众人愤愤不平的时候,郭猛那粗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让众人一瞬间脸色大变。
“住嘴,你这没把门的夯货。”顾诚脸色一变,他迅速扫了一眼上官好问和梁戎等人,随即厉声呵斥道。
众人心中愤慨他当然知晓,只是有外人在有些话毕竟不便明说。
永平三十年六月二十日,隋唐率死军禁卫、踏雪游骑军连同北历城百姓十二万,踏上了北返之路。
至此,偌大的北历城中只剩下了郭振的铁林军和梁戎的梁家军,这里是他们进攻南河郡的桥头堡,不能放弃。
所以,隋唐给郭振的命令是坚守。
至于梁戎,隋唐在临走之前,与他深谈了一次,如此人才,隋唐自然不能放手。
“唉!贼军蜂起,百姓罹难,朝中之人竟然还敢肆无忌惮的陷害平叛大将,此举着实让人心寒。”眼见隋唐如此处境,世家出身的梁戎不由得摇头叹息道。
“梁将军不用担心,我只是北返,这一次出来时间太久,将士们也都想家了,回去歇歇也好。”隋唐对此并无在意。
“只是可惜,本能一举拿下南河郡,如今又不知要拖到何时?”隋唐的安抚并没有让梁戎放松下来,他投目于南历城方向,心中烦闷。
“我明白梁将军的忧虑,当日你孤注一掷,随我南下,甚至不惜放弃燕王城中的基业,也不过是想要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有些事情,并非你我可以左右。”
对于梁戎的目的,顾诚早有明言,燕王城中四家并列,数梁家实力最弱,其他三家无时无刻不想吞并他们。
所以,那一日隋唐与燕山王军分道扬镳,梁戎毅然决然的追随死军南下,不过是求一个机会。
可惜,现在这个机会,被一封莫名其妙的圣旨给打破了。
“梁将军,你放心,我已经嘱咐郭振,全力配合你,若实在不能如愿,我平逆将军府的大门也必将向你敞开。”
“其他的不敢保证,至少可以让你梁家不再受世家倾轧。”
隋唐话音已远,梁戎仍怔怔的站在北历城头,心中思绪翻涌。
安抚好梁戎,隋唐便带着人一路向北,至此这一次征伐永生教之战,暂时告一段落。
“要不了多久咱们恐怕还得再次南下啊!”
踏入玉岭关的那一刻,顾诚回首南望,眸子里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怎么?你觉得少了咱们,朝廷就拿不下永生教了,这天下英雄何其多,咱们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隋唐轻笑了着回应道。
“天时、地利、人和,英雄虽多,但人心难齐啊!”
毫无疑问,如今盘踞在南河郡的永生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仅凭田辟疆手下的那五万不到的护卫军恐怕还力有未逮。
既然无法短时间内拿下永生教,那不妨让刀箭飞的更久一些吧。
七月七日,自北历城一路向北,再从庸城转道向西,历经十七天,隋唐终于再次回到了兰西。
短短两个月,近六十万人涌入兰西,让这片孤悬西北的荒凉之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在荀卿的运作下,这些外来人口,大部分被兰西三城吸收,等到隋唐归来,三城人口已经分别达到二十五万大关。
“三城人口不能再增加了,兰西荒僻,不比姜国腹地繁华,城池太大,难以管理,我们或可在三城之间设县,每县五到八万人,如此可充分开发土地,增加耕种。”
在屯田策之后,乌兴禾又一次提出了新的提议。
这两个月来,徐靖麾下营造军已经趁着春暖花开,打通了洛水和兰水,如今兰西三水贯通,可耕种土地大幅增加。
可三城之间相隔太远,根本无法利用三水沿岸的这些肥沃土地,再加上人口增多,增城设驿已是必行之举。
“好,那就在龙城和凉、甘二城之间增设凉龙县和甘龙县,每县人口先暂定为八万。”隋唐认同的点了点头。
之后便是彻底的忙碌,回到龙城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便彻底投入到了对于百姓的安置之中。
整个七月、八月,天下依旧汹汹,而隋唐所统辖的兰西却是如火如荼。
以徐靖的营造军为首,再加上万金堂的支持,凉龙、甘龙两县很快便有了模样。
而在政务上,有了上官好问、颜善见、封闻、尚九思等人的加入,迁移百姓的安置也很快便基本落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