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池皑一愣。
阮蔚施舍一般的,给了望池皑一个怜悯至极的眼神。
她轻声道:“换句话说。”
“你 ~ 老 ~ 祖 ~ 不 ~ 要 ~ 你 ~ 咯 ~ ”
此话一出。
望池皑的头脑刹那绷断,他的思维变得一片空白。
阮蔚非常满意他的这副表情。
话说老祖。
这就是阮蔚中期搞的一些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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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老头子们,都聚在这干啥呢?”
阮蔚一脚踹开祠堂。
正正好好,堵住了一群端坐在望家祠堂里闭目养神的老祖。
是一群,不是一个哦。
阮蔚实在是来势汹汹,她分明做了件极其不端正的事,却理直气壮的叫人无可指摘。
有人大怒:“大胆!!!”
一股强横无比、犹如惊涛骇浪般的灵气骤然席卷而来。
阮蔚早有预备,十分轻巧的一个鹞子翻身就躲过了这一击。
接着,阮蔚笑了一下。
她说:“原来你们会动弹会说话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诸位都是群哑巴瞎子瘸子呢。”
阮蔚略微停顿了一瞬,而后又语义不明的说:
“要不然。”
“怎么会看不清自己族内的混账事呢?”
混账事。
指的是今日之闹剧,亦或是从前的每一件腌臜琐碎。
一位脾气暴躁的老祖拍桌而起,他怒斥:“干你何事?!”
“这儿是望家!”
“有你这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吗!!”
阮蔚:“嗯。”
她干脆利落的应下了黄毛丫头这个称呼。
“那你快闭嘴吧。”
阮蔚两手一摊,“我这种黄毛丫头也不爱跟老头子打嘴仗啊。”
这话说的真是痛快。
有阮萳之做后盾,她根本就不害怕望家的这些老祖。
在某些时候,因为修为的停滞,大部分的老祖后半生基本只能靠家族赡养。
这些越是接近大限的人啊,总是越发的在意起因果来。
若非必要,他们不会沾染凡尘。
暴躁老祖:“你!!!”
像这种一看就是还没修炼到家,再过个几十年,大限将至就老实了。
阮蔚懒得搭理他。
然后。
阮蔚轻轻的扬起下巴,她扫视一圈之后,锁定了老祖之中看上去最深不可测的那位。
阮蔚:“喂。”
坐在最前方的望家老祖缓缓抬眼。
阮蔚见状,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堪称绝色的笑容。
“你们,选的明白吗。”
“都这时候了,你们不会还以为望池皑能压得住望溪行吧?”
她的眼睛真的很亮,很亮,仿佛受过仙珠玉露的洗礼一般,亮的直戳人心。
当阮蔚望向一个人时。
她几乎都能毫不费力的看清楚对方心中所想。
听见阮蔚的话,望家老祖只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他似乎是在沉思,也似乎在走神。
总之,他没有回答。
阮蔚冷笑了一声:“有的时候,哑巴或许真的会成为‘哑巴’。”
天生不会说话的人是哑巴,后天变得不会说话的人也是哑巴,还有一种人,也能做哑巴。
是什么人呢。
阮蔚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明显,她总是喜欢给对方、给自己留有一定的思考余地。
对于这些惯会装聋作哑的老祖。
阮蔚并不陌生。
望家是如此,阮家又能好到哪儿去。
当初她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要说阮家的那些老祖当真不觉得有猫腻吗,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没有其他的选项了而已。
阮家嫡系就那么几个。
在阮萳之还没成长起来之前,掌家权也只能交给阮河了。
而在阮萳之的夺权之路上,阮家那些个老祖们当真没有插手其中吗,也不可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当初,阮萳之能在阮河眼皮子底下,在短短四年之内逐渐坐稳少主的位置,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那些老祖的手笔。
珍珠和鱼目,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阮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选择了天赋绝佳的阮萳之,同样也是变相留住了天生灵体的阮蔚。
当然,这个选择阮家做的也不容易。
此时此刻。
很是相像的选择,望溪行和望池皑。
他们分别站在了望家未来天平的两端,一方升起,自然会有一方陨落。
面对未来的新星,和沉没的成本。
望家老祖们自然也会忧愁。
在阮蔚那双足以洞察一切诡秘的眼睛下,望家老祖叹了口气。
他说:“我们确实在犹豫。”
他一开口。
就像是开启了所有老祖的话匣子:
“我不支持望溪行!她的血脉太杂了,根本就算不得我们望家人!!”
“但她身上留的总归是望家的血!”
“望池皑的修行差不多也该到头了,但望溪行,啧啧,她以后可不得了啊。”
“不行!她的脾性太差了,平日里见了面压根不将人放在眼里,当了家主之后怎么能带领好望家?!”
“……”
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当然需要有个人做推手。
这个人。
可以是望溪行自己,也可以是望池皑。
当然,怎么又不能是阮蔚呢?
嘻嘻。
阮蔚非常平静的说:“事已至此,你们不可能得到鱼和熊掌了。”
老祖们的争执声骤然停止。
阮蔚扫视了一圈:“望溪行是个心很软的人。”
在阮蔚与望溪行相遇的第一次。
她就知道,望溪行的真实性格绝非她外表上表现出来的冷漠。
这样的人,最是良善。
尽管望溪行好像总是在表现自己多么多么的冷酷无情,多么的自私,多么的重视利益。
但没办法,阮蔚已经看透她了。
因为。
真正自私的人是不会回来拯救望积羽的。
真正自私的人是不会接住重伤的对手的。
真正自私的人是不会被反复困在过去的。
在万剑宗,望溪行会在受伤的时候还不忘接住下坠的阮蔚;在浮屠塔,望溪行会因为小蝶的遭遇而沉默共情;还有很多个类似的时刻。
望溪行。
她就是一个纯善的人。
阮蔚抿着唇,她非常厌恶的看向了在场每一个面上似有愧疚的人。
是真的愧疚吗,还是只为了能让自己的良心上过得去呢。
阮蔚不想猜这种东西。
此时此刻。
她认为自己是作为望溪行的朋友站在这儿的,所以,她要为年幼的望溪行说一些话。
阮蔚:“如果你们能早一点出现在望溪行身边,她也不至于同望家走到这一步。”
阮蔚:“是你们的不作为,是你们对望池皑的袒护,是你们身为嫡系而纵容望池皑对旁支一步一步,甚至更进一步的压榨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阮蔚:“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少女挂上似是嘲弄的浅笑,她的声音轻柔,话语却直戳人心:
“不用纠结,不用犹豫。”
“只要过了今天,望溪行、望积羽,你们就一个都得不到啦 ~ ”
众人脸色一变。
他们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根本不是在望溪行和望池皑中间选谁的问题。
现在是望溪行。
是她不一定愿意留下来啊!
看着对面精彩纷呈,变化莫测的脸色。
阮蔚知道,她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
于是。
阮蔚扔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今日之后,我谨代表阮家,将会与同望溪行毫无关系的望家终止一切合作。从此之后,阮家不会为望家提供任何的便利。”
话音落下。
阮蔚拿出了临行前,阮萳之塞给她的,那枚足以代表阮家最高权益的私印。
望家人的脸色瞬变。
天平的两端已经摆上了砝码。
阮蔚能做的,只是为望溪行的这一端不断地添加筹注。
用天赋、用道德、甚至压上自己磅礴的家世。
她要彻底的在望家老祖的心中,让望溪行将望池皑盖过去。
满堂寂静。
最后。
望家老祖说:“……我们,同意了。”
在重压之下,没有人能够承担起和其他世家关系破裂的责任。
家世逼人。
这是阮蔚第一次将自己显赫的出身用在了明面上。
出乎意料的。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