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怔然回望,“乱?”
什么乱。
怎么乱。
能比她的人生还要乱吗。
朝见叹了口气:“边界的封印,至多只剩三年了。”
三年还是朝见觉醒之后经常往通州跑加固封印得来的结果。
要不然,那破烂封印早在今年就得被冲开。
这大概也是朝见轮回的意义。
不论如何,虽然拯救不了师侄们,但朝见总是为灵族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也给修真界的湮灭预留出了更多可操作的空间。
他本来不想将压力托给家里的孩子们的。
但阮蔚早已不是孩子了,为了让阮蔚有更多的准备,朝见必须要告诉她实情。
阮蔚惊了一下,“封印已经这么破烂了?”
这实在是太快了。
封印一破,灵族确实很难抵御魔族的入侵,灵魔大战不可避免,生灵涂炭之象早晚会降临在这一片大地上。
生死悲欢,怨气难消。
修真界的湮灭迫在眉睫。
怪不得天命会这么疯,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要立刻堆出一个天命之子来讨伐魔族。
果然是因为时间很紧迫。
朝见点了点头,他继续说:
“之前还会更早些,大抵是十方大比刚刚结束的时候,魔族就会举兵入侵通州,灵族这代青黄不接,和魔族的实力相距的有些大,于是节节败退。”
“这也是九大宗为何要将门下嫡传送往蓬莱历练的缘故。说是历练,实为保护。”
朝见记得,他每一世都试图赶去的灵魔战场,那里燃烧着的战火,烧尽了一切灵族战士的躯体和血肉。
灵族不敌魔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正是因此,这一届十方大比里还未长成的少年们才会从各地各家各自的宗门,被统一的送到海上蓬莱避祸。
蓬莱常年居于海上,幻境环伺,易守难攻。
灵族将蓬莱当作了最后一道防线。
后来,傅弈异军突起,池衿入魔回去斩杀了魔界四皇,他自立为尊。
池衿的脾气,朝见很清楚。
他是个不惹事也不怕事的性子,只要通州不去招惹他,他自然不会对灵族动手。
但坏就坏在,池衿当上魔尊的时候太晚了。
灵魔大战已经造成了通州的生灵涂炭,灵族和魔族之间更是酿下了深深的、难以磨灭的仇怨。
就算池衿从来没有主动对灵族动过手,但当他坐上魔尊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世人眼中的‘罪魁祸首’。
傅弈则是很常规的救世主,他的太上忘情道大成,再加上天赋异禀,天材地宝堆砌,傅弈很快就成了修真界最有希望飞升的人。
他多次率军反攻魔域。
池衿也是个不会吃亏的性子,别人打他,他自然也要打回去。
这么一来二去的,死仇的结就打的更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俩都或多或少的延续了修真界的存续,因为双方实力相当,而池衿也不是个喜欢开战的性格。
这么算下来。
修真界没灭那么早还得有池衿一份功劳。
阮蔚琢磨了一会,她忽然明白天命为什么必须要让池衿入魔了。
这是制约。
魔族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劲,傅弈这边哪怕是堆砌的再多也是赶不上的。
要拖慢魔族入侵的进度,光靠灵族可不行,还得有个里应外合的魔族。
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一个池衿顺理成章。
因为蓬莱仙宗,身为半灵半魔,池衿对灵族没有过多的恶感,可他对魔族却恨得深恶痛绝,推他当上魔尊,只会让强盛的魔族固步自封。
所以池衿一夜成魔。
不明不白。
他的命——
竟然也是天命推着送出去的!
阮蔚想到了这一层,她忽然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穿梭到池衿身上的时候,池衿借着水镜,对自己说的话。
阮蔚的身体几乎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她记得。
她第一次有些无措的想,为什么她的记忆力要这么的好。
池衿当时说:师姐,我要死了。
他的神情十分疲累,是对这世间万事万物都不再感兴趣的平淡,他分明看着镜中,视线却从无落点。
……
池衿算到了的。
阮蔚原本一直以为——
几位同门是因为帮助自己逆反天命才被迫承受了天命的怒火,而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至少,池衿是逃不掉的。
阮蔚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天命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自己迁怒于池衿而已。
是池衿本身就在它的计划之上。
这才让阮蔚更加生气,她原本以为被盯上的只有自己,现在看来,说不定大师兄他们也并非牵连那么简单!
她只是第一个而已。
天命要献祭的,是蓬莱仙宗一整代的嫡传弟子!!!
“狗、日、的、天、命!”
阮蔚咬着牙,额前的青筋疯狂跃动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脏话。
朝见对她的脏话接受良好。
若是平时,他可能还会教育阮蔚要文雅些。
现在?
这有什么不文雅的吗,这形容词,这形容对象,一点儿没错呀。
朝见,“别骂,别气坏了身子。狗东西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有点疑惑。
刚才也没见阮蔚这么生气啊?怎么一提到灵魔大战就气成这样。
他转念一想。
懂了!看来是他的救世教育终于成功了!!!阮蔚哎,阮蔚居然也会为了苍生苦楚而生气!!
朝见:教育的意义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又发现了天命阴谋的阮蔚,“……”
二师叔怎么忽然一脸欣慰的看着我,难道是我刚才那句话骂到他心坎上了?
唔。
阮蔚琢磨了一下,她的眼神微微一亮。
看来师叔爱听脏话,好的,下次我还当着他面骂人,就这么办!
阮蔚的脑回路一向很难猜。
正在心里暗爽的朝见还不知道,从此以后,他的‘神女培养计划’会彻底的败在阮蔚那张嘴上。
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原因。
暗爽哥 · 朝见轻咳两声,缓过来了情绪。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看向阮蔚,严肃地说:“十大宗要保留火种。”
“阮蔚,你们就是火种。”
少年就是火种。
火种就是希望。
少年是希望的象征,正如初升的太阳,他们是未来的希望之光。
一如现世常说的那句标语。
红的令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