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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
祭司不是祭司,当她还是阮蔚的时候。
面对那个看不清摸不着,甚至迄今为止都没有真正现身过的背后推手,阮蔚不止一次的升起过些许无力。
但也只是无力而已。
阮蔚的人格非常完全,她甚至强硬的可怕。
任何的事情发生都是有一定的缘由,而阮蔚从不内耗,她绝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天命逼得越紧,阮蔚反弹的就越厉害。
实力是当时的阮蔚最为稀缺的。
寻常的渠道无法进阶,那就走些不寻常的路!灵物之间是能够互相吞吃的,灵体也是灵,怎么不算呢。
终于。
凭着先天灵体,拼着一身伤,她强行吞了蜃景。
瞬间。
阮蔚就被扯进了那纯白无垢的虚无空间之中。
她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了一个略微好奇的声音自悠远之空飘来,还带着几分好奇:
“你便是天命选定的祭品?”
阮蔚当时就应激了,她天天被逼着看外来者拿自己的身体和不喜欢的人卿卿我我,这换谁能不疯!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祭品二字。
阮蔚:“我这样……都是你干的?!”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生啖了它。
“吾干的?”那声音一顿,随即很平静的否认了,“并非吾,是天命。”
天命?这又是什么东西。
阮蔚将天命二字记下,她依稀能感觉得出,这道声音对她似乎并无恶意。
“……那你是谁。”阮蔚问道。
它脾气居然不错,竟然问什么答什么:“吾乃六道,尔等凡俗之子大多称吾为轮回。”
“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吾执掌世间生灵前世往生报应循环,是为四圣者。”
六道?
轮回?
四圣?
没一个阮蔚能听懂的。
阮蔚再一次被这猛烈的信息量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尽可能地平稳声线,不叫六道看出她的强撑:
“六道,你为什么让我来这儿。”
“你和天命有仇?”
阮蔚很轻易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没有在六道的话中感知出欺骗的意味,比起一无所知,阮蔚能宁愿赌一把相信六道口中的天命,更主要的还是她自己也有所察觉。
六道召她,只是为了告诉她背后推手是天命?阮蔚当然不信。
“因为阴仪。”
阮蔚一怔,阴仪又是个什么东西。
六道说:“阴仪幽荧,附在了你的那把阮琴之上,阴仪一向与吾相辅,它择选你,吾亦必来相见之。”
天一坎数,由一生二,阴阳合德,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子一丑二,于天象为日月。
月神阴仪——太阴幽荧。
日神阳仪——太阳烛照。
六道:“幽荧选了你。”
“大概是因为你们这方芥子将要湮灭,不止天命要出手,阴仪阳仪也都坐不住了。吾等不得插手太过,天命为救世择人,阴仪大抵也是有样学样,好巧不巧,它择了你。”
六道略微烦恼的就是这点。
阴仪是月神,它天然的就会更亲近女性一些,择选阮蔚也属情理之中。
可天命也盯上了阮蔚。
竟还是让她做配,为了天命真正择选的人献出生命而成人大道。
同事这么久,六道也还是不明白天命每时都在思考些什么,这般改命堆砌一人,若是成了还好,没成……那可真是造孽了!
阮蔚想起了自己那把琴,幽荧是论真从通州带回来送给她的生辰礼。
听说,是从妖界带回来的。
想不到,这上面竟然附着了个响当当的东西。
阮蔚回神,“此界为何会湮灭?”
她问完就愣住了,像是对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有点不解。
阮蔚一直觉得自己对这苍生并无太多在意,可现如今,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堆积着,那么多的问题能问。
她想不到,自己居然先问的是这个。
苍生般若,万般浮苦。
阮蔚到底是有心之人,蓬莱仙宗教导多年,她亦是怜惜苍生。
“世间万物讲究均衡,这方芥子之中,魔气压着灵气太久了,平衡早已崩坏,灵魔皆是飞升无能,怨气死气越堆越多,湮灭是迟早的事。”六道无所谓的说着。
四圣之中,天道兼爱,天命济爱,天罚无情,六道嘛,它比较无谓。
天道不忍芥子湮灭,它会尽可能的维持三千芥子的平衡;
天命也会尽可能地保存沉没成本,但方式方法较为新奇,反正六道是理解不了;
天罚?它很忙,三千芥子,人性本恶,它惩戒都来不及,怎么会救。
六道只管时空轮回,压根没有它插手的余地。
两仪倒是有够好心的,阳仪早早的投入蛮荒镇压怨气,阴仪也附到了阮蔚的琴身上。
只可惜,它们都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