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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虽贱,却不得不防。

阮蔚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黑袍人,她握剑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

从这人出现在阮蔚视线中的第一秒时,先天灵体发出了极其强烈的预警,震得阮蔚心神皆是恍惚。

确实非常不对劲。

阮蔚看不出面前人的修为。

要么,是他用了隐藏修为的法器,要么,他的修为已经远远的胜过阮蔚太多太多。

再者,药谷里怎么能有人呢?

这可是十方大比举行期间,万丹谷再粗心大意也绝不可能随便放一个毫无作用的人在这儿。

最后。

阮蔚紧紧的盯着黑袍人刚才挥拳时露出的左手,他的左手上也佩了一个束袖。

那个束袖的样式。

她见过的。

今生蓬莱岛初见,池衿便带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黑色束袖。

后来。

阮蔚再也没见他戴过那个简单的样式,

但无一例外,池衿总是将自己的左手遮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阮蔚会记得呢。

那样的林间初遇,天时地利人和之美景,便是阮蔚这般凡土世人皆不放在眼里的,也实属是想忘也忘不掉吧。

黑袍人察觉到了阮蔚的目光凝聚在何处。

他便也随意的理了理左手束袖,大大方方的将它展示给了阮蔚看。

阮蔚的眸色渐渐深沉。

黑袍人挑眉。

这本该是一对束袖。

是义母做的。

从阮蔚的反应来看,他的义弟倒是不曾忘却母亲。

他自己的这个还是义母发疯认不清人的时候,郁群青逼着他扣在左手上的。

尽管——

他并不是左撇子。

-

黑袍人在水镜中出现的瞬间。

场外已经炸起了轩然大波:

“我靠、我靠!这人谁啊?!”

“阮蔚刚才不是说自己传送出错了吗,但比赛还在继续,她们还在药谷里面,应该没什么事吧……”

“难道就我感觉很不妙吗……她们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去,此时还冒出来一个上来就打的不认识的人,想想就好恐怖啊!”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阮家家主好像用家主令调了数千精兵包围药谷了哎!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啊???”

“万丹谷!给个说法!这到底是不是你们安排的啊?!”

“是啊是啊!万丹谷给个说法啊!!!”

“嫡传的命也都是命啊,你们不能因为这三个人里没有自己宗门的弟子就不上心啊——”

在阮蔚说出那番话之后,大家本就有所猜测。

此时黑袍人的出现,阮萳之的调兵,大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人心惶惶。

便有呼声不断。

而人从众,此时此刻,他们便强硬的要求万丹谷给予他们一个心安的答案。

掌门席位处。

万丹谷掌门几乎是颜面扫地,一把年纪的人了,急得满头是汗。

毕竟这黑袍人还真不是他找来的。

万丹谷掌门颤颤巍巍的开口:

“这是敌袭、是敌袭!”

“万丹谷没有这般打扮的怪人,我们谷内弟子没有修武道的,更不可能偷袭别人家的嫡传——”

“十方大比期间,老夫早已将药谷内的妖兽都挪了地方,布下屏障之前也特地寻过谷内是否有未能来得及撤离的人。”

静乾拍桌而起,“依你所说,这人难不成是插了翅膀飞进药谷的不成?”

“请您说实话,这人,你究竟认不认得?”

她是万剑宗执法堂堂主,本就有纠察之责。

“不认识。”

万丹谷掌门苦笑一声:“老夫敢以性命担保,这黑袍裹身之人,绝对和我们万丹谷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敌袭?

黑袍人出拳之时,没有灵气。

一、不用灵气的是什么种族?

二、灵族还能有什么敌,那不就是魔族吗?!

阮萳之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

他两眼发黑,猛的一下撑着两边从椅子上起身,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能、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万丹谷掌门连忙大喊:“阮家主、阮家主留步——”

阮萳之,“你还要拦我?”

他直接拔剑,赤兔剑气直指对方面门,“让开。”

声如寒冰,冻绝三尺。

万丹谷掌门叫苦不迭,他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想拦你——”

“是因为你进不去!药谷是有封印的,三日一启,其他时候都是进不去的,强行进入是会被药谷排斥的啊。”

月华也凑了上来,“这我倒是有所耳闻。”

静乾此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如何该如何是好。

他们现在进不去,阮蔚三人的传送符又出不来。

这简直是死局!

曲卧云,“破封印的话,我可一试,三个时辰,破的了就破,破不了就……”

她倒是提出了一个值得一试的建议。

不少人纷纷附和。

这场小比眼看着是举办不下去了,现在疑似魔族也参与了进来。

可蓬莱仙宗的两个嫡传若是折在了小比中,通州可就真的要腹背受敌了。

有人瞥了眼面色阴沉的阮萳之。

更甚者,通州或许还不止腹背受敌,大概是要内战不断、分崩离析了。

没有人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

他们只能不断地通过言语说服、精神抚慰来尽可能地稳固住阮萳之这颗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定时炸弹。

阮萳之此时已经懒得在同这群眼中只有自家利害的人争辩了。

他垂下眼睫,偏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一处阴影。

“阮家主,我觉得可以等一会。”静乾说。

阮萳之冷笑了声,他反问道:“等?”

他突然出剑,赤兔剑向地面一划,划出好长一道痕迹来。

三个时辰。

若那黑袍人真的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三个时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阮萳之:“别跟着我。”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阮萳之不想等待,他的前二十年人生中,就是因为等待,错失了太多太多的机会。

当初父亲被杀,阮萳之不得不蛰伏于阮河身边。

他在黑暗里沉了太久,便不得不错过了妹妹完整的童年、少年时期。

恍然再见。

小团子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阮萳之甚至不知道阮蔚那几年是怎么生活的。

她平日里爱吃的是什么、爱玩的是什么、她喜欢的颜色、她第一次握剑是否害怕、她破境筑基和金丹的时候疼不疼……

他将幼妹丢在那高寒的仙门之上。

他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想家。

因为分别,阮萳之统统不知道了。

阮萳之好后悔。

却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甚至不敢在阮蔚面前提起那令他们两人都耿耿于怀的四年。

正如此时。

阮萳之不想再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时机。

常规的手段进不去,那就用些非常规的手段!

-

黑袍人微微一笑,他看向阮蔚的目光十分慈爱:

“我认识你。”

“阮蔚。”

阮蔚原本正要举起的长剑骤然顿住,她挑着眉梢,“呦,这是什么新式搭讪么?”

黑袍人,“怎么可能,我可是——”

阮蔚,“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拒绝。”

听起来像骂人,当然也确实在骂人。

她笑时眼瞳弯起,十分正经的摆了摆手,示意拒绝。

黑袍人额角青筋一跳,再次开口试图解释:

“不是,我真没那个——”意思。

阮蔚,“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不必多说,我都懂的。”

她一副姐都懂姐理解的表情。

黑袍人欲言又止,“……”

妈的。

就是这点,和义母的性子简直拐出了个九曲十八弯!

义母性格柔和,听说幼时父母双亡,性格也敏感自卑些;不像阮蔚,她浑身上下就闪烁着一种夺人眼球的光芒——

不喜欢我的人都没品!

虽然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吧。

但黑袍人可不喜欢灵族,他才不会像郁群青那样弄出个半魔小鬼来好吧。

话说池衿要是和这位壮士有后,那得是什么血统来着?

额……四分之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