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的话太过尖锐。
合欢宗掌门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他一把拽过正在看戏的喻之椿,满脸震惊的质问他:
“你露馅了?!”
喻之椿一脸茫然,“啊?”
合欢宗掌门真实的怒了:“啊个屁啊你啊——”
“为师费尽心思给你换来的这么一个豪门世家,这么粗的大腿、金山一样的姑娘,你这都把握不住?!”
合欢宗掌门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他娘的!这丫头脾气臭是臭了点,但她好歹也生的这么一张花容月貌,这你都忍不了?!”
“忍不了你早说啊!”
“为师可以、为师愿意,让为师来!”
他语气之中满是遗憾与悔恨。
当年就应该坚持自己上的,他当初还是脸皮太薄了,人姑娘年纪小点就小点吧。
人总不能为了道德连钱都不要吧?
喻之椿,“……”
老年吃嫩草,呸,不要脸!
阮蔚,“……”
原来合欢宗对婚配的态度一直都这么超前啊!
等他长吁短叹了一阵,阮蔚才试探性的开口:“其实我比较喜欢年纪相仿的。”
“没事,”合欢宗掌门笑了笑,“我长得年轻。”
阮蔚尬笑,无声婉拒。
那倒也不是年轻的她都喜欢啊喂!!!
一个傅弈再加一个喻之椿就够她头疼的了,若是再多几个,别提他了,阮蔚自己也受不了哈。
喻之椿冷下脸,“别说这个了,谈正事。”
“我顶了李戟川的名头的事,是你做的?”
合欢宗掌门掏出折扇,眉眼弯弯,“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当时也征求过你的意见呀 ~ ”
“再说,你以为阮家不知情麽。”
阮蔚惊了一瞬,“什么?!”
合欢宗掌门微微歪头,折扇点在自己肩旁,疑惑道:“何况,你不是一直都有所猜测么。”
“我以为我们双方心知肚明。”
“阮家当然知道当年救你的人是李家,可你堂堂一阮家嫡女,他们怎么可能让你下嫁到那么一个毫无根基的平民家庭。”
“我们合欢宗的出现,虽然也不合阮家心意,却也要比他李家强上了千倍百倍。”
阮蔚瞬间想明白了。
所以,阮家一直都知道真正救了她的人是谁。
他们只是瞧不上人罢了。
如此看来,错认报恩一事,阮家知情、合欢宗知情、合欢宗少掌门也知情。
甚至连那位嫡女,也一直都对此有所怀疑。
阮蔚半真半假的问道:“因为我即将发现事实,事情快要败露,你们就对李家动手了?”
“那不至于。”
合欢宗掌门叹了口气,“你家里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因此发怒。”
“而你,我们好歹也是十大宗之一,自是不惧。”
他无所谓道:“大不了送你一个少掌门消消气咯。”
“就算事情被戳穿,这对合欢宗也没什么损失啊,毕竟我们也赚了几年灵石了。”
阮蔚,“……”
啧。
差点忘了能成为一宗之主的人应该早就不要脸了。
喻之椿皱眉,“那你刚才说,不要问你李家的事是为什么?”
“啊——”
合欢宗掌门仍是一副笑眼迷人,“因为。”
“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不会告诉你们,也不能告诉你们。”
阮蔚微微眯眼,“为什么?”
合欢宗掌门,“其实我很佩服你,阮家丫头。”
他始终笑着,可却叫人看不出任何笑容的暖意。
闻言,阮蔚挑眉,漂亮的眼睛也弯着。
同样的不带一丝暖意。
合欢宗掌门随手用折扇指向了喻之椿,“我这徒儿心狠,当初冒名顶替一事,他亦知情。我只是没想到——”
他顿了顿,感叹道:
“我们媚修,竟然也能出个痴情种。”
这小子把什么东西都告诉了她,真是……愚蠢至极。
阮蔚懒得理他这种低级的阴阳怪气,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梳理着,“你知道,但你不能说——”
“谁能说服望家负责关人,将李家救出的善缘全部拦住;还能让合欢宗冒昧顶替,隔绝了李家攀上高枝的可能;甚至连手握权柄的阮家都愿意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阮蔚喃喃道:“是伏龙寺啊。”
抛开法显不谈。
伏龙寺在整件事里显得太过干净了。
甚至是善良。
他们收养了无家可归的李戟川,也劳民伤财的自愿举办了慰灵大典。
很有正派风范。
可脏污之中,怎么可能有人能独善其身?!
阮蔚继续说:“十大宗并非乌合之众,也绝非不明事理之人。为了各自的仙途着想,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甘做坏人。”
“可你们愿意,不仅愿意,甚至还急不可耐。”
她紧紧的盯住了合欢宗掌门的眼,带着些许探究、和嫌恶。
合欢宗掌门转过头,避让着少年炙热的眼。
他忍不住在心中长叹,这位嫡女,太过难缠,也真是至纯至善。
当年大战,她明明不必来救,却还是带着大批物资前来支援,无端卷入了这场乱战之中。
被诓骗至此,也不曾有过怨言。
可这事关此城危亡。
一个李家和一座城池,他是选的出来。
可合欢宗掌门也偶尔会在心中质问自己:选择,真的应该由他们来做吗?
阮蔚,“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能为你们带来极其完满的后果。”
越来越多的纷乱杂绪都被梳理完毕,这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明显的事实,所有的线索都完美的指向了那个结局。
魔族入侵在即,什么是最完满的结局?
灵族大胜!
伏龙寺给出的承诺就是——
他们能通过李家灭门一事,实现灵族必胜的结局!
塞满了一整间密室那献祭的邪书、潦草的慰灵大典和举办前那郑重其事的准备工作。
慰灵大典办的如此草率。
那前期准备的那些东西,难道是一张空头支票?
慰灵。
亦是祭祀灵体。
祭祀、祭祀,不管祭祀的是谁,那自然要有祭品啊!
李戟川,危!
阮蔚直接抛出长剑,抓起喻之椿的领子就飞身上剑,“走!”
喻之椿:“!”
什么?
这不才说了几句话吗?阮蔚这脑子怎么长的,这就想明白了???
合欢宗掌门依旧长身而立的站在峭壁之上,日光微微隐射在他如玉面庞上,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朦胧虚影,不似实体。
他平淡的就像毫不在意。
阮蔚走前,回身抱拳,“多谢前辈提点。”
合欢宗掌门一惊。
她居然。
他立即扬声回绝道:“不,你别谢我。”
阮蔚,“我知道。”
但还是——
“谢谢。”
谢谢他的那句不能说,也谢谢他在明知自己意图的情况下还愿意给她这个沟通的机会。
阮蔚知道,合欢宗掌门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再多就不合适了。
通州的九大宗不似蓬莱仙宗,他们从来都不民主,话语权永远都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
这般重要的决断不可能是掌门一个人做的,每个宗门之中亦有不同派系,但大致可分为两类:激进派、保守派。
看来这位合欢宗掌门就属于保守派。
至少,他内心是不赞成的。
这就够了。
只要有一个人不赞成,那这世道,就不算完蛋。
-
望家。
一队嫡传悄然潜入了其间地牢。
每个人身上都贴上了蓬莱仙宗赞助的隐蔽符。
这当然不是免费的!
因为一些原因,池衿十分善讲价。
面对这些前世仇敌,他当然十分心黑手狠的大大敲诈了一笔横财!
敲得萧玄同那面瘫脸都忍不住跳了跳,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嫡传那杀人般的视线。
生怕自己小师弟这狮子大开口把人惹毛了。
池衿:“要不要?不要我们蓬莱仙宗就自己进去了。”
“反正我们三个人都在,探三个地牢都够了。”
闻言,望溪行冷着脸,熟练的像写了千百次般快速的打了张欠条给他。
见空?
不熟,正常价卖他。
花解语嘛。
池衿只是意思意思的收了她一点。
就当是补前世的学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