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信息量。
阮蔚竟一时有些处理不过来了。
望溪行继续说:
“然后,她死了。”
“塔灵出现,给我们发布了任务,找到李家夫妇,报答李家夫妇的恩情。”
阮蔚明白了,“然后你去到了李家,发现李家已经被灭门了。”
“对,”望溪行点头,视线透过院墙看往外面,“我们四处打听,昨天才知道,李家夫妇育有一子李戟川,是伏龙寺的俗家弟子。”
“姜榕榕她们没什么武力,来了也会被望家围捕,我让她们在城外等我,我先来探探究竟。”
池衿,“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你难道不也是想阻拦她们获取新的信息?”
他与望溪行做了多年对手,自然十分了解她的想法。
“嗯。”
望溪行干脆的承认了,她沉声道:“我们是对手,我这样,有什么不对?”
她眉梢一挑,反问池衿:“换你,你会带?”
医修和丹修简称——没有战斗能力的拖油瓶。
带着干嘛,做装饰吗?
当然,望溪行可以接受别人对自己的道德绑架,但不意味着她不会反攻。
池衿还未说话,阮蔚直接替他回答:
“他不会。”
“我的师弟我了解,他甚至不会带着人一起跑。”
池衿,“对!”
他骄傲的像只孔雀,若是长了尾巴,此时恐怕已然翘到了天上。
还是师姐了解自己!
阮蔚算是看出来了——
在毫无人性这方面,池衿实在是个中翘楚。
望溪行,“……”
糟,碰见个完全不要脸的。
望溪行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问道:“轮到你们了。”
阮蔚就简单的将自己这几日的探查概括了一下。
当然,重要的她可没说。
望溪行听完,啧了一声,“看来,你这个身份还真是高,塔灵是怎么安排的……不会是看脸吧?”
她上下扫了眼阮蔚,只见她今日打扮的实在是姝丽逼人,只安静坐在那儿不说话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画中仙人。
望溪行,“算了,能理解。”
她是个很干脆的人。
“线索也交换完了,我就先出去找我师弟了,再会。”
阮蔚笑眯眯的朝她挥手,“再会。”
望溪行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给阮蔚来一记重击,她十分真诚,“讲真的,你跟我吧。我偷望家老头子的钱养你——”
阮蔚:“……婉拒了哈。”
望溪行挑眉:“真的不试试?”
池衿牙齿都快咬碎了:“滚。”
“再不滚劈死你。”
望溪行眯起双眼,冷声道:“来。”
阮蔚,“行了,再不走我就出去把李戟川抢了!”
望溪行这才收住了话,慢慢踱步出去了。
阮蔚真的不明白。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察觉不出他人对自己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望溪行明明就不喜欢她,这丫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本就复杂混乱的男女关系里硬是要掺和一脚啊!
就这么喜欢看热闹吗。
“师姐。”
池衿轻轻的唤了她一声,笑得十分乖顺,长长的睫羽垂在他琉璃眼眸上,盖住了眼底一片浓情。
阮蔚抬眸。
池衿的耳廓漫起薄红,伸手:“我的命盘。”
阮蔚,“忘了,喏。”
二人的指尖忽然触碰,池衿跟过电似的瞬间抽回了手。
他偏过头,绯色已经蔓延至他如玉色的脖颈。
阮蔚,“……”
怪、怪怪的。
当时拿他命盘,阮蔚倒是没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只是觉得似乎是有些冲动了。
但——
池衿实在生得好,她也确实吃这一套。
阮蔚,“咳咳。”
“说点正事,你修卦,能不能寻到怀瑾和握瑜。”
孩子在外面野了三天了,也不知道来找自己这个师姐,可叹!
“可以。”
池衿随手点了几下白璧玉盘,闭目,手指掐算了几下就睁眼说道:
“就在外面,三师兄和常握瑜离我们好近。”
阮蔚忍不了,“没大没小,叫四师姐。”
池衿,“……三师兄和四、师姐在外面。”他叫的非常勉强,但到底是叫出了口。
阮蔚这才满意,“走吧。”
趁着慰灵大典仪式还未开始,阮蔚决定先带着池衿去寻找自己那两个惨兮兮的双生子师弟师妹。
萧玄同?
啧,他还是安心扫地吧。
-
游行队伍里。
在一条巨大的花车长队中,各路神佛仙者皆在其上,他们神态各异,庄严肃穆。有的神佛手持法器,威严凛然;有的神佛则面目慈祥,悲天悯人。
在花车的下方,一群恶鬼邪魔被缉拿在那里,披头散发、面目狰狞,还有浑身浴血的。
百姓们的欢呼声冲破云霄。
热闹、今日的游行队伍实在是热闹极了。
扮演着渡世观音的尉迟离鸢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不动声色的抬手,她衣袖反转,一条比指头粗不了多少的青蛇便窜了出去。
青蛇直奔前头的尉迟别鹤而去。
常怀瑾今日要扮金童,在装束上就显得格外的珠光宝气,他男生女相,生的偏精致些,这么一穿戴,摘下面具来看,倒是比身旁的妹妹还俏丽些。
他耳力好,蛇类贴地游走的声音也听得见。
常怀瑾凑到扮演玉女的握瑜身边小声道:“他俩又开始了。”
握瑜垂眸,手中的柳枝沾水,正在向周围的百姓们滴点着,是赐福之意。
她冷冰冰道:“没死就行。”
常怀瑾忍不住扭头去看尉迟别鹤,只见他一面笑意盈盈的朝百姓们表演,一面背手直接拧断了那飞身而去的青蛇。
常怀瑾噫了一声,“好变态。”
握瑜倒不觉得奇怪,相反,她还挺欣赏尉迟离鸢的。
握瑜,“尉迟家祖上是半妖,比起灵族,他们更喜爱妖族的做派。”
“我们灵族传承多数情况下只考虑男修,而妖族不分男女,能者竞之。他们兄妹如此互相残杀,也不过是要争家主之位。”
常怀瑾一怔,他抿了抿唇,张口却不知能不能言。
握瑜扫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在乎了,别恶心我。”
“嗯……”常怀瑾原本有些热切的情绪瞬间低落,他有些不知所措,“是他们不对,他们连问也没问过我们。”
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对,我以为你不愿意做家主,我以为他们问过你了……”
常怀瑾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进了尘埃。
“问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握瑜非常冷静,也似乎有些冷漠,她说:“别想太多,比剑、比符,我都是比不过你的。”
“你定下少主,也是应当。”
虽然,握瑜也曾真的以为自己有过一线希望。
她其实并不在乎家主之位究竟归谁,毕竟她和常怀瑾一母同胞,双生降世,一同引气入体、悟道修行。
是她、或是常怀瑾,无二分别。
但握瑜没想过,这竟然是从出生那时就定下了的。
那她这些年的努力究竟算什么。
长老们笑着夸她有父母风范、堪继大统的那些话、族内上下的资源都公平的堆砌给她和常怀瑾、她为了不落下生而便具正罡之气的兄长,夜以继日的追赶着。
这些都算什么?
握瑜以为,至少会有一次比试,至少会有那么一次给她的机会。
可结果是——
没有任何提醒,只是那么平常的一日,父亲忽然来找自己。
他说:瑜儿的眼光最好,你帮爹给瑾儿选一套定少主宴上穿的衣服吧。
握瑜当日,如遭雷劈。
她手中的灵笔骤然落地,常家主一边帮她捡起一边笑话她这般大了还不稳重。
他是个疼爱自己的好父亲。
却也是个从未将自己纳入继承人名单的裁决者。
握瑜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眼中的星火点点湮灭,最终,握瑜只是顺从的点头、起身,和父亲一起去给兄长挑了一身最为鲜亮的长衫。
自那时起,她就再也不愿意付出十成十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