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羊城。
密集的船只,欧式别墅,车夫和行人,喊叫的报童,随处可见的枪炮。
新时代与封建时代的交织。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座城市上演着。
顾朝云是一个影楼的小生,每天在影楼里按照客人的要求,钻进魔术般的黑布里,用那神奇的大盒子,按下快门键。
“啪”。
随着一道亮光闪过,把人们眼中的繁华亦或是虚荣定格在画面里。
如此,他重复着麻木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她,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
她留着齐齐地刘海,温婉尔雅,眼眸中透露着清澈明亮,仿佛一朵盛开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而她的面前是一个画架,画架上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顾朝云看不懂她在画什么,但他知道,女子用的东西定是价格不菲。
如此每天。
女子都会来到影楼附近画画。
顾朝云也每天都能见到她,虽然只是远远的窥视,但也成为了他灰暗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束光。
有时候,顾朝云喜欢钻进黑布里,用照相机的镜头对准女子,调焦,拉近。
近了,更近了。
虽然只是侧脸,可她弯起的嘴角总是那么温柔,仿佛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她的气质高雅,透着一股不凡的韵味,让他不禁为之倾倒。
尽管照相机里的成像是倒像。
可他还是很满足了。
突然,他发现镜头中的女子回眸一笑。
二人目光对视。
只见她黛眉皓齿,如桃花盛开,带着几分婉约与羞涩。
一瞬间。
惊得顾朝云连忙把镜头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时,刚好一阵微风吹过,连带着他的心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忽然有一日。
顾朝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影楼里等待客人上门。
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妇女领着女子走了进来,“师傅,给我们家茹情拍张照片吧。”
茹情……
原来她的名字叫茹情啊。
真好听。
顾朝云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做起了准备工作。
许是女子的到来让他有些激动,平日里重复了上千遍的动作竟然错漏百出。
好在妇女并没有注意。
从她和女子的对话中顾朝云得知两人是母女。
而他们拍照片是因为要把照片寄回老家给当地一个地主的儿子相亲用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无光。
她……要嫁人了吗?
就在顾朝云微微出神的时候,妇女递过来一张纸条,“最近我们要出一趟远门,麻烦你冲洗出照片后寄到这个地方。”
“好。”
顾朝云呆呆的的回应道。
......
桂省xxxxxx。
顾朝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纸条上的地址。
甚至他都能把它倒背如流。
忽然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如搅和这门亲事吧。
自从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愈演愈烈。
犹如出笼的野兽般,无法抑制,疯狂撕裂着他的内心。
最终……
顾朝云咬了咬牙,轻轻的搅动池子里的药水。
没错,他做手脚了!
不久,照片上的女子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等到他把照片按照地址寄出去之后,才幡然醒悟过来。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瞬间懊悔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脑。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女子回来了。
顾朝云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叫住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
他一股脑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本以为迎来的是女子的痛骂。
却不曾想,女子温柔笑道:“那你得帮我重新照过一张,就当作是你对我的补偿吧。”
那一刻......
他觉得天晴了,雨停了。
连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也不觉得烦了。
女子的声音犹如阳光穿过云层,明亮而温暖,一直照到他的心里深处。
原来,那门婚事她本来就不同意。
受过新式教育的她很厌恶这种封建制度的包办婚姻。
而且她也知道家里介绍的那个二世祖根本就靠不住。
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十足一个烂人。
顾朝云这么做正好是帮了她。
说起这些,她忽然俏脸微红,许是想起了顾朝云说的喜欢她。
这是第一次有男子说喜欢自己。
于是愈发的害羞起来。
从那天起,他叫她茹情,她叫他朝云。
他带她坐着自行车游珠江码头,去吃各种她没吃过的小吃,去看了她的学校,还给她讲自己看过的书,拍过的照片。
杨茹情渐渐对他改观,她从没想到他会懂得这么多。
她也给顾朝云讲画画,讲山水,讲齐白石,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日子就这么平滑度过,两颗心也越走越近。
直到......
有一天,她的母亲拿着老家的回信跑过来影楼大闹了一场。
顾朝云也因此丢掉了工作。
杨茹情知道这事后,拿出了自己从小攒到大的积蓄给他买了一台照相机。
他用着它在广场上支起一个小摊,以帮别人拍照谋生。
结果,她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动怒,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顾朝云心疼的为她涂擦着伤口。
看着那一道道伤痕,仿佛一次次打在他心上一下。
“我们分手吧,茹情。”
“不。”
女孩倔强的摇了摇头。
......
事情还没结束,几天后忽然有一帮地痞流氓冲到顾朝云面前。
肆意破坏他的摊位。
只有那台照相机被他死死箍在怀里。
直到他被打的头破血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都没有松手。
恍惚似乎还听到有人骂道:“呸!穷小子还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那一晚,他搂着她说:
“茹情,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会在羊城开一间最大的影楼,到时候我会亲自上你家提亲,八抬大轿迎娶你!”
“好,朝云,我等你。”
......
最终顾朝云还是走了,带着那台照相机踏上了他的旅途。
她并没有去送他,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意中人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是的,她坚信!
阳光下,杨茹情手指上一枚简陋的戒指闪闪发光。
时间如梭,五年过去了。
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局势也变得动荡起来。
1931年,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
1932年,一.二.八事变,淞沪抗战。
1933年,日军开始进犯山海关,把侵略矛头指向了华北。
1935年,日军策划制造华北事变,妄图把其变成第二个伪满洲国。
而这边,杨茹情望穿秋水,却始终等不到顾朝云的消息。
身边的人都说他死了,可她不信,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他答应过她。
这期间,她母亲把她送回了老家那边。
可杨茹情担心顾朝云回来后找不到她。
于是带着仅存的私房钱,从老家逃回了羊城。
花去花开,花谢花落,又是一个轮回。
昔日貌美的女子已经如同昨日黄花,容颜衰老。
她的母亲和父亲也从最开始的苦苦相逼,到现在的心灰意冷。
只是希望她能找个人家嫁了就行。
但杨茹情依旧拒绝。
这么多年。
她还记得那天夜晚。
那个男孩坚定说着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她从没有怀疑过顾朝云会失约,也从没考虑过自己要失约。
转眼间,50年过去了。
杨茹情经历过了战争,逃亡,丧父,丧母,抗战胜利,国家成立......
她一直没有结婚。
可如今她亦是风烛残年,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终究是等不到你回来了吗,朝云。”
杨茹情看着日益变化的羊城,轻轻呢喃道。
最终,她决定回到老家那边,毕竟落叶归根,她想死后能够葬在父母的身边。
生前未能在膝前尽孝,死后希望能永远陪着他们吧。
一天。
她坐在家里的藤椅上,忽然有一辆轿车停在门口。
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台残破的照相机走了进来。
杨茹情抬头那一霎那,眼眸中仿佛有了泪光,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向她袭来。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
“朝云......”
她躬着腰,拄起了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向那个年轻人,“......咳咳。”
年轻人连忙过来搀扶了她一把。
“请问你是杨茹情女士吗?”
“我是,你......”
杨茹情两片干瘪的嘴唇一瘪一瘪的动着,眼眶微微泛红起来。
她不敢问出口。
她生怕自己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年轻人先是把她扶到了藤椅上坐着。
再从腰包里出去一叠厚厚的信,最上面是一张黑白照片,正是顾朝云。
他双手郑重的递过去,说:
“顾朝云同志于1931年参军,保家卫国,身死壮烈!”
“这是他的遗物,一台照相机,抚恤金以及书信。”
“上面写着致他的妻子杨茹情女士。”
杨茹情颤颤巍巍的接过。
她身体微微抽动,泪珠缓缓从布满皱纹的脸庞滴落下来,刚好滴在信封上。
年轻人继续说道:“抱歉,我们只知道顾朝云同志曾在羊城的影楼工作过,可当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座影楼已经人去楼空了。”
“几经辗转我们才好不容易才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您的消息。”
说着,他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啜哭声。
只见杨茹情正捧着那封信哭成了泪人。
信上写着:
茹情,见信如晤。
吾今日偶见路边一树,忆往昔与你同栽草木,如今恐已葱葱郁郁乎?
你当知,吾一生所爱唯有摄影。
然你不知,其纵有千般美好,亦不如吾眼中之你。
惟愿一日三餐,晨暮日常。
今夜又是战火起,吾对月自嘲,恐对你之爱,比之国家尚不如。
可如今神州蒙难,吾等当捐躯国难。
若待吾凯旋归来,定遵守承诺上门提亲;
若吾不幸牺牲,望你另寻良人共度余生。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硝烟在侧,吾尚有一言说与你听:
我心悦你,
此生绝无生离,唯有死别。
待到红日初升,祖国的山川河流将替吾作证。
顾朝云绝笔。
————————————
最后一封信的时间正好是1933年6月2号,也就是三年前二人见面的第一天。
可惜因为局势动荡,加上随军打仗,所有的信都没有寄出去。
......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时间来到了2023年的北都机场。
一架飞机缓缓降落。
刚下机的杨茹情打开了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心动小屋节目组的消息。
“挑选你将要入住的小屋,你将拥有一个特权,可以邀约一个男生进行约会。”
“而且......被邀约的男生不可以拒绝......”
杨茹情不停地滑动手机,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顾朝云......这男生挺有意思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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