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宫出来,宫远徵连前山都没回,去雪宫跟雪重子吃了顿饭,就直奔花宫。
他亲手锻造了两把短刀,花长老原本是不满意的。
毕竟长刀更适合发挥花宫刀法的优势,但宫远徵说这两把短刀是给两个小侄子打造的,花长老便没再说什么。
至于以生人祭刀一事,宫远徵没有绿玉侍卫,还是花公子自诩当姐夫的,要照顾小舅子,才帮他打了几天下手。
花公子一提出这事,宫远徵当即就看穿了对方那蹩脚的演技,简直跟宫紫商一样拙劣。
于是笑眯眯的搂着花公子说:“姐夫,你也说了是要试炼者的陪同侍卫祭刀,我没有侍卫,但我有陪同啊!”
然后拽着花公子就要往炉子里扔,给藏在暗处的花长老吓的当场跳出来,不等破口大骂,宫远徵笑的前仰后合。
父子俩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宫远徵给耍了,可事到如今也拿他没办法了不是。
刨除宫远徵在雪宫好吃懒做,偷闲躲静的那三个月。
他这三域试炼闯的着实有些快了,哪怕是宫尚角这个号称宫门‘最快的男人’也被比了下去,而且宫尚角当年闯关还受了一身伤呢。
宫远徵却是像在自家后花园里逛了一圈似的,完全没受任何影响,唯一称得上受伤的,就是被锻造锤磨出的几个水泡。
长老们第一时间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宫尚角,但宫尚角问心无愧,而且早在让他去后山试炼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早做了准备。
不仅四两拨千斤的把长老们的怀疑打散,还有理有据的克扣了后山两成过冬物资,叫他们有苦说不出。
凤莱茵听完笑笑没说话,接着给宫远徵准备接风宴去了。
冬日里本就事情多,节日多,她要忙自己的小家,又要忙凤凰山庄和外祖家,每天比宫尚角干的活还多。
上个月姜离离生了个男孩,起名叫宫淳羽,取质朴、敦厚之意,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姜离离的决心。
可宫子羽那个没脑子的,不顾孩子体弱,非要抱着出来显摆,想让全宫门都知道他那个弑父的哥哥不是绝户,结果孩子受了风寒,差点烧成傻子。
月长老束手无策,最后是求到宫远徵那,用了一副虎狼之药把孩子的命给吊住了。
经此一遭,本就胎里带弱的孩子,落了个跟宫子羽一样体虚畏寒的毛病。
姜离离知道以后,撑着自己刚刚生产的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宫子羽一个大嘴巴,什么难听骂什么,连天煞孤星,克母克父克兄长,现在还要来克侄子,怎么不去克自己儿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宫子羽因为这事一直在哭闹,直到现在都没消停。
一提起羽宫,凤莱茵就后悔,早知道他们羽宫这么能作大死,当初就不该动手。
留了尾巴不说,还被人偷听到了内情。
原来那日主仆俩商量如何处理茗雾姬房间那些东西的时候,被值守的金复给听到了。(91章末)
不仅如此,金复还把茗雾姬就是十年前害宫门被入侵的无锋奸细一事,无意间透露给了侍卫所几个交好的兄弟。
巧的是,那几个人都有至亲丧生在十年前那一战。
更巧的是,羽公子酒醉后听见侍卫在说这件事,当场就闹了起来,把茗雾姬的遗物一件不留烧了干净。
凤莱茵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金复,竟然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一箭三雕,正中靶心。
刚要厚赏金复,这家伙就露了狐狸尾巴,主动提出喜欢她的陪嫁丫鬟常念。
其实原本以常念的身份,不是在宫门里配个体面的管事,也是放到陪嫁庄子里做个庄头娘子的。
金复本就在凤莱茵的考虑范围之内,只不过那时候金复是角公子的亲卫,天南海北到处跑,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择偶优势不大。
但现在成了执刃的统领侍卫,就不一样了呀。
可凤莱茵选的,和金复要的,完全是两回事,金复现在的所作所为,摆明了是挟恩以报。
常念早知道这憨货喜欢自己,当场又羞又气直接给人撵出去了,后来私下里找金复恳谈一番,才知道这里头又是一个乌龙。
金复误会了常念与庄子上经常来送菜的一个少年有情,以为两人都是夫人的陪嫁,将来是要把常念许配给那少年的,这才狗急跳墙做了蠢事。
凤莱茵琢磨了两天,干脆把这事翻到台面上来,正好也是试探宫尚角态度的好机会。
于是在宫远徵的接风宴快到尾声的时候,凤莱茵把当初给茗雾姬下毒,致使茗雾姬情绪失控,提剑闯宫的事情捅了出来。
宫远徵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她求情,转念一想,还是围魏救赵更好点,弟弟自爆早已发现端倪,还偷偷扫了尾,试图给她吸引火力。
不曾想,宫尚角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无悲无喜的像尊菩萨。
凤莱茵觉得宫尚角是在装大度,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宫尚角都被她气笑了:“我不是大度,而是学会了跟自己和解。
我活在仇恨里整整十年,如今大仇得报,怎么报的,谁帮我报的,都没有和我的妻子,弟弟吃一顿饭来的重要,也没有让我在饭后茶余,抱一会儿子更能让我高兴。”
凤莱茵突然觉得这样平和的宫尚角没有魅力了,曾经那个疑神疑鬼,路过一只狗都恨不能撩起来,看看有没有蛋的宫二先生,怎么成个亲,就成了二十四孝好丈夫了呢。
支棱起来呀,斗智斗勇啊,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更有趣不是吗?
正胡思乱想着,宫尚角递来一盏荔枝酒,准确的说是半盏,不让她多喝。
“嗯?”
“你一直盯着我的酒杯,不就是馋了嘛,少喝点暖暖身子还是可以的。”
“你倒是喝的多。”
“你亲手酿的,我都喜欢!”
凤莱茵被噎的一时忘了要怎么回,可看宫尚角神色,分明是真诚的,找不到丝毫故意的样子。
宫尚角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的习惯了无脑吹,不放过任何一个夸她的机会。
宫远徵见两人眼神又开始拉丝,当即茶言茶语:
“横竖哥哥有了嫂嫂,何必忙里偷闲的来敷衍我,我又不差这一顿饭,刚还在聊我的事呢,这会儿就把我忘在脑后,说出来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冷。”
凤莱茵听到这熟悉的阴阳怪气,心中感慨聪明的弟弟终于回来了,雪宫到底没把他脑子冻坏。
“你们兄弟俩慢慢聊,我去看看孩子。”
宫尚角也想跑,可一动,就感觉得到袖子好像被弟弟给坐住了,不由得后悔,今天为了见长老们,特地穿了件大袖的执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