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新娘追随说话的声音看去,那是位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公子。
眼神坚定步伐稳健,一看就是长时间处于上位者方能养出来的气势,只是头上的乌纱紫金冠和红缨生生压的人显老好几岁。
与放浪形骸,自诩风流潇洒的宫子羽,完全是两个极端。
尤其这人身后,还跟着两位异常俊美的公子,其中那位玄金华袍的公子,虽然面色冷了点,但是一双狐狸眼美的真是动人心魄啊。
凤莱茵根据自己调查的宫门情况,迅速做出了判断。
打头训斥宫子羽的,必定是他的少主哥哥,那宫二先生身旁满头小辫子的少年,就一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草药天才宫远徵了。
宫门的四位公子齐至,这是要做什么?
“哥,你怎么来了?”说着宫子羽脸色一沉:“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宫唤羽惯会做人,当着宫二宫三的面,说什么兄友弟恭,都是一家人的狗屁话。
宫二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但宫远徵不行啊,那白眼翻得差点给宫子羽当场气中风。
以凤莱茵为首的新娘们浑身紧绷,时刻戒备,再加上遮面的动作,与角落那几个看上去忐忑,实则淡定许多的新娘泾渭分明。
宫唤羽不愿多事,只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就提出宫子羽的想法很好。
立春踏青,抚琴下棋,书画为伴,既是雅事,也可名正言顺的相互接触,问大家有没有兴趣。
原本宫门是根本不在意新娘性情如何,是否有一技之长的,只娶个最能传宗接代的就好了。
但这次不一样,为了把混入新娘里的无锋抓出来,执刃听信了宫二先生的建议,非要搞外面那套繁文缛节的东西。
还说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怕检验的,只有无锋才会露怯,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过方才宫子羽突然闯进来,吓到了几个姑娘,打翻的碗盘弄脏了她们的衣服,所以大家得到了一个回房梳妆打扮的机会。
这回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都穿上了自己从家带来的衣裳。
女儿家爱俏,身姿体态不同,自然就适合不同样式和颜色的衣裳。
宫门准备的圆领白袍,料子再好也不掩无法适合所有人的缺陷,像是范小姐,她穿起来就显得没脖子。
凤莱茵也换了一身,不过还是白色曲裾长袍,只是袖边的图案从红底纹绣,变成了玄底金丝绣的桂花。
去找宋四时,她居然还在纠结戴哪支簪子,凤莱茵果断帮她选了更清雅的白玉簪,可她不撒手,看样子更喜欢另一只粉玉髓的多宝流苏簪。
“不就是支簪子,你怎得还脸红了呢?”
“哎呀姐姐~”
凤莱茵急着给自己和宫二创造机会呢,哪里顾得上少女怀春的宋四。
宫唤羽将踏春的地儿定在角宫附近的莲池,此处连接的是角宫温泉,是以,莲花才能在峡谷的冬日里继续绽放。
到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宫门的大小姐宫紫商也来了。
而且大小姐似乎比几位即将选亲的公子,显得更为殷勤,像个采花大盗似的穿梭在新娘中间。
凤莱茵也随大流和宫紫商打了个招呼,方才宫子羽废话说了一堆,但那两个字让她如鲠在喉,急切的想要找宫尚角试探一番。
宫子羽命人摆了七弦古琴,显摆他那点子勉强能拿得出手的琴艺。
凭良心讲,在场的姑娘,光凤莱茵看见手上都有琴茧的就起码有三个人,这还是精心保养的情况下还留下茧子了的,可想而知是有多用心钻研过琴艺。
哎,实话不方便说啊~
被宫子羽先后搭过话的几个姑娘,比起入了羽公子的眼,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于是借口想采几束野花应应景结伴离开了。
宫唤羽作为春宴主角,只要往那一站便是焦点,自然有姑娘主动讨好。
凤莱茵想拿一盏桂花马蹄羹,一低头,正好看见上官姑娘也在桌边,挑了盏蜜浮山楂饮,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交谈。
但上官姑娘指甲上暗红厚重的蔻丹,却是被凤莱茵看的清清楚楚。
若是没记错,今早煮茶时,主动来搭话的混元郑家二小姐手上,也染了这个颜色,还有那个试图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的云为衫姑娘。
这种浓艳的蔻丹,不可能是凤仙花汁,或是任何花汁调出来的。
更不可能巧到,三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姑娘,都有同样的蔻丹配方,还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染了同样的蔻丹,那真相就只有一个。
凤莱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身后站了尊难请又难送的大神。
“你不喝,是怕我在汤饮里下毒吗?”
凤莱茵吓了一跳,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上官姑娘眼里的幸灾乐祸,可她已经顾不上计较,满脑子都是‘这孩子笑起来好可怕’。
上官浅没眼色的凑过来:“见过徵公子~”
宫远徵拧着眉问:“你是谁?”
“小女上官浅。”
“原来是大赋城的上官姑娘,有事?”
凤莱茵在心里回了一句:她没事,她就是看见个男人都想自我介绍一下。
结果马上就打脸了,那上官浅矫揉造作的问:“怎么不见宫二先生呢?”
宫远徵像是看见了老鼠的橘猫,兴致盎然:“哦?你想找我哥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哥哥的主意!”
上官浅听了这话气的要死,面上却做出一副摇摇欲坠,西子捧心状,好像宫远徵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凤莱茵越发觉得这个上官浅,和家里那位佛口蛇心的白莲姨娘一模一样,想着既然是宫二先生的弟弟,那便帮一把吧。
“徵公子息怒,上官姑娘只是为人热情而已,像是刚才羽公子到来,上官姑娘也是第一时间主动上前打招呼的。
我们都知道徵公子是宫二先生最在意的弟弟,那上官姑娘想跟徵公子你打招呼,可不就得从你最尊敬的角公子问嘛。”
上官浅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凤莱茵的求情,几乎将她拖入无间地狱,可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反怼回去。
毕竟刚才在女客院落的事,随便找个侍女一问便知,确实是上官浅主动跟宫子羽请安问好的。
这会儿也是上官浅主动找上的宫远徵,还搭上了宫二先生的名字。
不等上官浅蓄起眼泪继续演戏,凤莱茵放下茶盏说:“徵公子,我是来自凤凰山庄的凤莱茵。
听闻你掌管宫门医馆,我有些怕冷,可否给我一些党参,闽姜之类的药材泡水喝?”
宫远徵环抱双臂,眼含深意的说:“可以啊,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