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侍领命前去,这次可不同于方才那种搜查,上官浅的房间被再次暴力翻过,犹如蝗虫过境般荒凉。
所有人看着地上扔着的那些东西,不由得在心里给上官浅点了根蜡。
蓝锦对宫远徵说:“麻烦远徵弟弟仔细查验一遍,我听说姑娘家的东西最是容易动手脚了。
簪子可以是空心的,胭脂里能藏下让女子落胎的麝香,水粉亦可让女子体质变阴寒的害人之物,熏香就更厉害了。
我听说有些宅斗高手,能用熏香,配合屋内摆放的鲜花,或是入口的茶水点心,形成混毒,无色无味,还不易让人察觉,杀人于无形。”
宫远徵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下意识追问:“你从哪听说的?”
“咳~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
“哼!肯定是万花楼,谁稀罕问了。”
宫远徵不愿意被人指使,奈何未及弱冠,话语权不足。
想做什么事情可以,但没有做决定的权利,尤其现在宫子羽已经是宫门明面上的执刃,他只是个宫主。
心里不高兴,面上自然带出几分,也不怎么理会人,像捡破烂似的,在一堆东西里翻来翻去,时不时还闻两下。
或许是将那番话放在心上了,宫远徵着重检查了熏香和香灰,挑挑拣拣好半天,最后将熏香和茶叶摆在一起。
“果然!”
“远徵弟弟找到证据了?”
“嗯。”宫远徵朝侍卫要了个托盘,将茶饼泡上,指着那香炉说:“那个香不是宫门发的,茶叶也不是。
香和茶分开单看都是无毒之物,但如果先喝这茶,再闻香,就会在身体里形成混毒。
刚开始只是梦魇,说胡话,就像得了癔症的那样,等发现中毒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无法施救了。
此毒正是新娘姜离离所中的寒毒,再加上方才搜出来的那红色粉末,寒毒与烈毒对冲,才让那个新娘的症状迅速发作出来,否则只有这一种慢性寒毒,怕是要等上七八天,毒药才会起效。”
“远徵弟弟辛苦了,真不愧是我们宫门百年难得一见的草药天才,实在太厉害了~”
蓝锦带头鼓掌,可除了新娘们跟着敷衍附和,从宫远徵到傅嬷嬷,还有那些侍卫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她自觉没趣,又想着反正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咳咳~姜姑娘中毒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该聊聊云为衫姑娘究竟是中毒,还是所谓的吃坏了肚子。
依姑娘方才所言,是被上官姑娘家祖传的药膏治好的, 如此神药,连宫门都没有,上官姑娘却拿得出来。
我也知道上官家世代行医,可出身名医世家的上官姑娘,却从小就是个病秧子,身体不好到只能得个玉牌,这件事未免有些滑稽。”
话音刚落,金繁隔着门禀报:“执刃大人,违反宫规的待选新娘上官浅已经抓到,请执刃发落。”
侍女上前开门,蓝锦看见那个灰扑扑的身影差点没敢认。
“金繁,她掉沟里啦?”
金繁尴尬不已,硬着头皮回话:“上官姑娘路上没看路,脚滑了往我身上扑,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
蓝锦嘴角一抽一抽的,完全控制不住想笑的本能。
宫远徵更是直率,噗的一声没憋住,很快感染了屋里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上官浅清秀的脸蛋, 此刻已经维持不住正常表情,狰狞的好像一条美女蛇。
但就她这副发丝凌乱,衣服脏乱的样子,比起摔了一跤的窘迫,更像被拖进小树林酱酱酿酿了。
“执刃大人~”上官浅眼含乞求之意,蓝锦并未理会。
等大家都笑的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桌子说:“好了好了,先说正事,等本执刃问完话,你们回房间去想笑多久笑多久。”
上官浅这个魅阶刺客别的未必行,演戏这方面是真的不错,那泫然欲泣的小表情,简直没谁了。
可惜现在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从她房间里,搜出了姜姑娘所中之毒,再看她这副姿态做派,自然无法动容。
“上官姑娘这是去哪了?”
“回执刃大人,我前往医馆求医。”
“上官姑娘也病了?”
“并非如此,前日替我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湿气郁结,所以只拿到一个白玉令牌。
我前去找他是想求个方子,说不定...就能拿到金色令牌被执刃大人选中,成为新娘。”
“哦?上官姑娘原来这么喜欢我呀!
可我怎么听下人说,上官姑娘曾当众向宫二先生表达爱慕之意呢?
在场的新娘,应该有人听到上官姑娘说过这话吧?”
上官浅说喜欢宫二的时候,正巧是云为衫,姜离离,宋四小姐,和另外一位大眼睛的姑娘,凑在一起聊天。
蓝锦话音刚落,宋四小姐就出言作证,曾亲耳听见。
上官浅面色尴尬,蓝锦却开心的很。
“算了,无妨,本公子如今是执刃了。
上官姑娘有了心悦之人,也不耽误对权势的追捧,这是人之常情,大家可以理解。
不过姑娘这般朝秦暮楚,又犯了七出之条第六条的口多言,想成为执刃夫人是断然不可能了。
回头我可以帮你问问尚角哥哥,愿不愿意要一个擅长审时度势,知错能改的夫人。”
嘭的一声。
宫远徵一掌拍在矮几上,怒气冲天道:“宫子羽,我哥哥值得最好的,才不会捡你的破鞋,更不会要如此心机深沉的女人!”
蓝锦笑笑:“别生气嘛,让我再问两句。”转头继续问:“宫门地形复杂,明岗暗哨无数,上官姑娘是如何顺利找到医馆的?”
上官浅搬出一套跟着取药侍女的说法,明明看见满屋子人都不信她,还在强行辩解:
“小女子不知宫门规矩,如有任何逾矩之处,还请执刃大人责罚。”
蓝锦不耐烦配合她的表演,直接出言打断:“是该责罚!
方才侍卫从你房中搜出两样不属于宫门的东西,一个是茶叶,一个是熏香,你猜猜,我们有没有发现这两样东西的妙用呢?”
上官浅闻言一下子就慌了神,下意识看向云为衫,云为衫只是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疯狂尖叫。
“你和云姑娘关系可真好,闲着没事就往一起凑,还在宫门高度戒严时,一个跑去溪边放河灯被我抓回来,一个跑去医馆看大夫被我抓回来,这么有默契,说你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都有人信呢~”
宫远徵出言打断两人:“行了,真相大白,还有什么好拖延的。”
“远徵弟弟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宫门上下皆知,我虽武功不好,但天生过目不忘。
我分明记得上官姑娘,和云为衫姑娘初次进宫门那晚,指甲上染了鲜红的蔻丹。
那颜色,跟刺杀我父兄的无锋刺客郑南衣手上的蔻丹一模一样!”
宫远徵闻言,右手直接摸上了暗器囊袋。
“两位姑娘,你们的蔻丹,去哪了?”
两女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云为衫先一步沉不住气,掌风破空,试图夺门出逃。
上官浅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立刻跟上。
蓝锦大喊:“金繁,拿下她们!”
金繁犹如离铉的箭,奔着两人就冲过去,比他更快的,是远徵弟弟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