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灵泽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这人生得异常俊美,有如玉树临风。
和这个男子四目相对,他也愣住了。
“你,可是陈洪?”谭灵泽立刻叫出了小陈将军的名字。
“我是陈洪,你可是小谭将军?”
谭灵泽是个过目不忘的人,小陈将军也是记忆力超群,两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两个人竟然认识,这让叶庭芳和梁仲达觉得很是奇怪。
急性子的梁仲达赶忙追问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在十年前,谭柘国举办新君登基大典。
当时登基的新君,就是谭灵泽的父亲谭桓。
卫梁国作为友好国家,派小陈将军陈洪的父亲老陈将军作为特使,前去参加登基大典。
而当时年仅十岁的陈洪,还是一个淘气任性的孩子,他非要跟着父亲一块儿去。
非常宠溺他的父亲没有办法,只得去求自己的国君恩准。
经卫梁国君恩准后,他带着陈洪去了谭柘国。
到了之后,老陈将军带着他到街上去看异国的风土人情。
不知不觉,父子二人走到了校军场。
父子俩站在栅栏外,一起兴致勃勃地看军士们演练。
忽然,一个练习骑术的英俊少年,吸引了陈洪的目光。
只见那个少年骑在飞驰的马上,一会儿挂在马的一侧,一会儿又倒立在马背上,一会儿又隐藏在马肚子底下。
他在马上不停做着高难动作,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不管做什么动作,也不管马儿跑得有多快,这少年始终都像粘在那匹马上一样,最后都能妥妥地坐回到马鞍上。
正当老陈将军看得入神时,却不料陈洪已经从栅栏缝隙钻进了校军场。
陈洪一溜烟儿跑向了演练马术的少年,趁马从自己眼前跑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那匹马的尾巴。
急速奔跑的马儿,在知道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后,跑得更快了,拼了命要甩掉尾巴上的人。
而马上的少年,这时也感觉到了马的异样。
他一回头,看到了马尾巴上坠着的陈洪。
于是,他就用双腿夹住马的后臀,身体向后倒仰。
然后用双臂将在马尾巴上晃荡的陈洪抄在手里,并抱到自己怀中,又稳稳地坐回到马鞍上。
解救了陈洪的那个少年,看自己怀中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少年,忍不住乐了。
他勒住马,要将陈洪放到地上。
可是,陈洪死活不下马,非要跟少年学习马术。
这时,老陈将军已经顾不得礼仪,冲进了校军场。
老陈将军向少年道过歉之后,拎起陈洪把他带走了。
第二天,举行登基大典礼时,陈氏父子正和众宾客在殿前等候觐见,忽然看到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年向他们走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马背上的那个少年。
少年说:“我是新君的庶子,我叫谭灵泽。”
老陈将军连忙躬身施礼,“不知是少将军,昨天犬子陈洪失礼了。”
这个叫谭灵泽的少年还礼后,说道:“贵公子陈洪年纪虽小,却有过人的胆量,而且反应机敏,身手矫健。”
然后,他又转向陈洪说道:“学马术其实没什么诀窍。天天和自己的马在一起,做到你能懂它,它能懂你,就行了。至于马术,则是水到渠成的事。”
小小的陈洪居然听懂了,他认真地答道:“明白,我记住了。”
讲到这儿,陈洪对着谭灵泽笑了起来,“我就一直按你说的去做,果然好用又管用,让我受益匪浅。”
“是小陈将军天分过人,悟性高,并不是谁教的。”谭灵泽由衷地说道。
“天分再高,也不如有个好师傅点拨。后来,不管是练习马术,还是读书和习武,我都在用你教的方法。”陈洪的话语里,有毫不掩饰的敬佩之情。
“要是知道能认识谭大哥,那年我也一起去了。”梁仲达语气里带着遗憾。
“现在,谭大哥来了,咱们正好一块向他请教。”面对少年时的偶像,陈洪兴奋地说道。
“你们三个到一块儿,果然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要这么聊下去,聊到天亮也聊不完。”在一旁听他们聊了半天的叶庭芳这时开了口,“天都黑透了,先吃饭吧!边吃边聊,两不耽误。”
“小妹说得对,咱们边吃边聊。”陈洪马上附和叶庭芳。
“如果我家小妹说太阳是方的,我们小陈将军也会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看陈洪逮着个机会就立马迎合叶庭芳,梁仲达忍不住揶揄他。
“看破不说破,方是善良人。你呀,不够善良。”当着客人谭灵泽,陈洪被说得脸有些发红,于是笑着反驳了梁仲达一句。
“行,我错了,不说了。”梁仲达赶忙也笑着往回找补。
看陈洪和梁仲达因为自己斗嘴,叶庭芳假装没听见。
她吩咐仆人们把已经烧得滚开的大铜锅端上来,四个人围坐桌旁开始涮鹿肉吃。
梁仲达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他又劝吃又劝喝,让每个人都觉得很愉快。
席间,谭灵泽说道:“谭柘、卫梁和郎图这三国,都是以国君的家姓为国姓。如果我没猜错,仲达应该是卫梁国国君梁伯达的弟弟。”
接着,他又把头转向陈洪,“小陈将军,是卫梁国大陈将军陈策的弟弟。”
“没错,没错。”梁仲达和陈洪一起应道。
“都说对了,就一起喝一杯吧!”叶庭芳提议。
三个男人一齐说了声“好”,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到酒酣耳热时,谭灵泽开了口,“小陈将军肯定有话要问,却不好直说,对不对?”
“没错!当着聪明人不说假话,我想知道谭大哥为何流落至此。”陈洪开门见山,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也想知道。从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肯定有故事。可是怕我家小妹不高兴,就没敢多问。”梁仲达也跟着补上一句。
这时,谭灵泽长叹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是一个无国无家之人。幸亏遇到叶姑娘,不然早就死在道边上了。”
谭灵泽的话,完全超出了梁仲达和陈洪的想象,两人吃惊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看谭灵泽主动提及自己的事情,叶庭芳便知道他仍然被内心的痛苦所折磨。
而对谭灵泽来说,每回忆一次那些惨痛经历,就相当于对自己进行一次精神折磨。
于是,叶庭芳接过话头,把谭灵泽遭遇满门抄斩、又被诛杀的事情,简要地跟梁仲达和陈洪说了一下。
叶庭芳虽然说得简明扼要,可梁仲达和陈洪听得却是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