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七说完话，就拿出了签字笔和薄家的公章。
周连胜明白，这一场仗，是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生意场上，对上薄家就是输。
更何况是在私立学校这种，小到不起眼的战场。
只是临走前，他还有些贼心不死。
“元主管，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元七在翻阅合同，一页页的核实、签字，眼皮都没抬一下，“问。”
“那您接手榕城国际后，这件事，您家会怎么处理呢？”
元七听见周连胜问这句话，倒是抬起了眼皮，垂怜了他一个眼神。
“薄家的学校，做什么决定，需要告知你吗？”
这句话，把周连胜还准备拍的一堆马屁，和准备帮王爱龄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他很清楚，这次，王爱龄大势已去，后半生多半是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薄家是楚茵喊来的，薄家的决定，自然是和楚茵在一边。
周连胜出老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恶狠狠的剜了楚茵一眼。
不光是周连胜，包括陈文。
他俩的眼神，无异于直接告诉楚茵，这事没完！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楚茵不好过。
他俩从来不是吃闷亏的人。
楚茵对他们这种威胁性的眼神根本不屑一顾。
这些人就是这样。
可以允许他们利用特权，利用灰色规则，使用钞能力。
可一旦别人用这样的规则对待他们，一旦别人对他们使用了钞能力。
他们就受不了了。
她不过是用他们爱用的方式，对付他们。
仅仅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仅仅是这样，就受不了了。
人真的很双标。
在这场钞能力“战”中，丝毫没有受到心态影响的，是李翼。
他现在对着元七满眼都是星星，一心想借机勾搭上薄家。
当学校的校董，对于薄家来讲，不是件什么大事，但对于周连胜和陈文来说，都是各自经营的版图之一。
别人得知自己是榕城国际校董时，都会无比尊敬。
每年想通过自己将孩子送入榕城国际的人也非常多。
就这么被楚茵弄下来了。
不甘心！
真不甘心！
出办公室后，周连胜和陈文已经开始密谋了起来。
元七被李翼盯得有点不自然，斜视望了他一眼。
“还有事？”
李翼忙摇头，“没，就是觉得您签字的模样特帅气。”
元七：“……”
“还不走？”
“走走走。”李翼听见元七送客，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拿起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老校长办公室。
楚茵在一旁看着觉得有点搞笑。
剑拔弩张的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了看合同签字的元七，老校长和楚茵。
老校长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元七和楚茵，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楚茵身上。
“茵茵，还是你厉害啊。元主管你都拿下了。”
楚茵：“？？？”
元气：“？？？”你这个老登，这话你怎么敢讲的啊！我老板不得要了我的命啊！
“老头！别乱说！这都是薄总的意思！楚小姐可是救……”
“元七！”楚茵忙打断。
她和老校长是故交了，她知道老校长虽然一把年纪，仍是心思纯净，一心学术。
年轻时是心思纯净的书呆子，老了是心思纯净爱下棋的书呆子。
要是他知道自己还能拿枪biubiubiu，一把年纪的他不得吓中风。
楚茵忙岔开话题：“好了，不开玩笑了。既然薄家接手了榕城国际，那这次的风波，也必须跟学生有个交代。”
“元七，老校长，你们的想法呢。”
老校长两手一摊，往沙发上一靠，“我老咯，我现在就是学校发言人，其他的，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其实老校长并不是真的不管不问，他是受京森大学委托，为国家培养上层精英。
在榕城国际建校最初始阶段，民众信服力不够时，是他临危受命。
当时不少学生家长冲着他的国家科研院士名头，将自己的小孩给送到了榕城国际。
只不过到后来，学校越办越好，他又有很多科研上的工作，很多权利下放。
加上学生家长背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实在不愿意掺和进资本的浑水，很多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元七面露难色，为难的看向楚茵，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楚茵小姐，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你家，我发表观点、看法，会不会……不太妥当。”
楚茵摆手，“但说无妨。现在你是校董。唯一的。”
“我感觉薄爷的意思是，按规矩办。”
“oK，我没意见。那就按规矩办。”楚茵答道。
牵扯到楚家，牵扯到楚蔓。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自作孽，不可活。
“我懂了。”老校长明白了薄家的意思，也知道了楚茵的态度。
“取消成绩没问题，但是劝退……恐怕还是有难度。
你们也知道进榕城国际学校的家长非富即贵，深究起来，比如游学名额、参赛名额，如果全部按串通王主任行贿受贿去判。
不少学生都不干净。
如果牵扯的人多，桩桩件件都追究、深究，恐怕学生间也会造成恐慌。
在他们家长圈子里一旦散播开来，恐怕还会影响学校接下来的招生。”
“那还不都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楚茵这次没有跟老校长客气。
老校长被楚茵批评后，也只能无奈叹气。
当一个学校多的是为资本说话，为资本站台的人。
当一群爱用特权，爱用利益说话的人占了主流，哪怕一个两个人行为再符合正义、公正，他们也很难为正义发声。
这也是为什么老校长到了后期懒得管，去追求学术研究的纯净去了。
他改变不了世道，改变不了。
“其实老校长说的不无道理，楚茵小姐。
风气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想借这次机会，直接将这种利用特权肆意妄为的风气，一口气灭掉。
将那些人一口气全部挖出来，势必会引起恐慌，引发的蝴蝶效应太多了。
但如果直接让楚蔓和贺小玥按校规退学，那楚蔓和贺小玥肯定会闹，会检举很多以前其他人利用特权的事情。
所以……就取消成绩吧。”
楚茵没有说话，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开除她们，她们会闹一群人，连锁反应太多，不好控制局面。
闹起来影响了学校运转节奏，对很多无辜的学生，也不公平。
“现在你是校董，你说了算。”楚茵语气很无奈。
“楚茵小姐，我的建议是这样，这也是我家爷的意思。我说说看，看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