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的语气近乎恳求,看向楚茵的眼神满是渴求和期待。
楚茵垂着头,没有言语,一只手在星月手链上来回摩挲。
半晌,楚茵也未吭一声。
她并非不愿意告诉薄宴,而是薄宴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
外婆是湖村人,老房子里有不少妈妈的物品,从老房子以及屋内陈设看,外婆生活的并不富裕。
虽然外婆没有讲很多关于她妈妈的事情,但在那个年代,对于一穷二白的湖村女孩来说,能嫁到楚家这样的家庭,物质上看已经算是撞了大运。
而薄宴的故事,从时间推算,她的妈妈应该还没有结婚。
她要怎么去理解,在家电比较普及的年代,连洗衣机都买不起的外婆,能把妈妈送出国,买得起比洗衣机贵四五倍的机票。
她要怎么理解,从小接受传统观念长大,知书达理相夫教子为本的妈妈,能在w国,穿梭于流弹间,还能救人?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薄宴看出楚茵的沉默,强忍失落道,“算了,不勉强。”
“她死了。”
楚茵轻轻吐出的三个字,划破夜晚的静谧。
她站在黑夜里,白蜡烛的烛光打在她的侧脸,绝美的侧颜难掩悲伤。
她确实本不想告诉薄宴,因为光凭薄宴和元七一番动情的自我介绍,就算再合乎逻辑,她还是会存疑三分。
楚茵原打算的是,离开这里后,再调查清楚他们的立场。
可他牵扯出来了她的妈妈,她调查了这么久,一点结果都没有调查出来的妈妈。
她愿意为了妈妈的事情,冒险一次。
“她是我妈妈。生下楚羽后没多久就死了。你应该也不难猜到楚羽是谁。”
薄宴刚才一番话就可以看出,他一定调查过她。
她也没必要打哑谜。
“我也一直在调查她的死因。”
又是一阵各怀鬼胎的沉默。
须臾,薄宴怔怔地开口道,“对不起,我无意提及你的伤心处。”
楚茵停止摩挲星月手链的动作,脸上的悲伤全部藏在身后的黑夜里。
“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也要谢谢你。你算是我目前调查到的,给我提供最多我妈信息的人。”
说完这番话后,楚茵径直往屋外走,“走吧,回榕城。你要还想呆在这里,我不介意。”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那一批w国的杀手卷土重来,以我的了解,现在没有人在周边埋伏救援了。”
龙虎队留下了一台越野车,就停在木屋门口。
楚茵正拉开车门,准备跳上去。
“等等。”
薄宴不知何时从屋内走到了门口。
他斜靠在木屋大门的门框上,脸上收起了阴鸷和邪魅,取而代之的是楚茵从没见过的认真、坚定模样。
“合作么?”
楚茵手拉车门,侧身看着薄宴。
考虑三秒后,楚茵红唇轻启,对薄宴道,“上车。”
薄宴明白了楚茵的意思,“等等我,马上来。”
他转身回到屋内,将黑色手提箱小心的扣上,抱了出来。
在屋外晃荡的元七已经坐在了车的驾驶位上。
而楚茵则已经靠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面露些许倦容而小憩。
“薄爷,楚茵小姐说,我们的车可能已经装了追踪器,先坐她提供的车回榕城,后面的事情再议。”元七向薄宴解释道。
薄宴微微颔首,侧头看了眼车后方闭着双眼的女孩。
微弱的灯光打在女孩的眼睫毛上,在眼前倒影出很浓的阴影。
“元七,走吧。”
木屋村荒废许久,很多设施都年久失修,路灯都没有几个是亮的。
雪化了没多少的路,元七开的小心翼翼。
四周都是黑暗的树林。
楚茵在闭目养神前,就将车窗打开了一个透气的逢。
如果一直沉浸在暖气密布的车内,楚茵很容易觉得头昏脑涨。
没想到,就是这个习惯,救了他们三个人一命。
元七车开的并不快,车窗外的冷风找准了楚茵打开的窗逢,直往里灌冷气。
一路上都是夹带着森林气息的冷气,在车行进到过分颠簸的路段,变得异样。
大自然的清新里面,隐蔽却无处遁形的混入了一丝,楚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火药味。
楚茵十分警觉,反应很快。
她大喊道,“停车!趴下!”
她不确定漆黑看不清的前路会不会有什么路障,比起直接冲过去,稳当停下显得稍微靠谱些。
元七和薄宴虽很懵,但胜在听话。
元七一脚刹车停下,薄宴也降低了身位,借用车体隐蔽。
“楚茵小姐,要帮忙吗?我这里还有两把枪。”元七边蹲边说道。
“嘘。”
楚茵的指示一出,元七立马噤声。
很快,楚茵凭自己布阵的经验,一眼找出身旁地形洼地。
那是绝佳的埋伏点。
果然,在那处洼地,楚茵隐约看到些颜色不一样的物体。
很明显,有人埋伏在那里。
从颜色看,和白天w国那伙人穿的一样。
楚茵找准那人袖章,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
枪响过后,是一阵痛苦的嚎叫。
那男人起身,怒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啧啧,不够冷静啊。一下就激出来了。”
“想当年,咱们老祖先打仗的时候,被火烧在地里,都忍住不动,不暴露自己。”
楚茵淡然的说着,同时也淡然的开枪,给将要扣动扳机的男人,送上了路。
她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其他的埋伏。
从之前无人机汇报的人数,以及今日清点的人数没对上时,楚茵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所以她将车窗拉开,保持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没事了吗?楚茵小姐?”元七问道。
“嗯。走吧。”楚茵已经收枪了。
“不用把他尸体拖回去吗?”元七不解,“不然我们顺道带回去吧。”
楚茵摇头,“不用,会有人来收拾的。”
“那……”元七吞吞吐吐,有些话,好像有点不好意思问。
薄宴已经在他们谈话间,又坐直到了座位上,“元七,走吧。楚茵小姐说没事,就没事了。”
他看向楚茵的眼神,又多了很多晦暗不明的情愫。
她,又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