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挺唏嘘,青观以往虽算不上门庭若市,但连云城乃至各县城的人大多知道长行道长这个人,周遭百姓对青云观的崇敬也不比梵音寺少多少。
可青云山出事,恐怕到现在山下的人都还不知道,山上的道观已毁,以往无偿助普通人的道长也不在了。
有些争斗无声无息,叶小柒心中感慨,还是得认识几个人啊,不然哪天出了事上坟的都没有。
既然知道师徒三人好好的,她也没有多待,御着剑离开。
到梵音寺只用了半小时不到,还是悠着飞的。
叶小柒在路上理了理思绪,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十二年前,原主的娘是在孩子被扔深山后失踪的,抛开其他的因素来看,不管当时她有没有恢复记忆,既然有挥手御剑的能力,想找一个孩子又能难哪去。
苏家都是普通人,她不信那时候的原主娘是真对苏清贺有了什么狗屁好感,她更不相信孩子丢了原主娘没怀疑到苏清贺头上,就算没有,苏家那老妖婆的计划里,杨氏是扔孩子的主谋,她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
所以叶小柒觉得,原主娘没有第一时间把孩子找回来不是她找不到,而是她没想找。更或者是已经找到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让她觉得就那么放在深山中也挺好。
按照苏清贺所说,第一次见到母女两人的时候,原主娘受了很重的伤,这或许是一个原因。
可问题又绕回来了,她为什么会留个木箱子在苏家,还允许苏清贺藏起了她的令牌?
是不知道令牌代表什么?叶小柒觉得这点不成立,毕竟以苏清贺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那令牌不简单。
所以,是特意留给她的?
她又是谁?为什么要在这?
好乱,线索像是有了又像是没有。
叶小柒在寻母和不寻母之间举棋不定,凤临国只是她的猜测,抛开一切不谈,其实就算原主的娘是凤临的人,这跟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脑中闪过那道巨大的身影,就是不知道现如今还能不能抛得开了。
有人在下棋,还是老大的一盘棋,分析步骤只会让她越走越深越危险。就像凤临,只是听着,就让她觉得麻烦和危险不断。
看着佛光普照的梵音寺,叶小柒深吸了口气,本以为能在这里给她摇摆复杂的心找到一丝慰藉,结果进去一问,元须那个老方丈云游去了。
接待她的还是上次的小沙弥,后院禅房,叶小柒一头黑线。
“你特意把我从大殿带到这里,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方丈没在寺里?”
小沙弥双手合十,不骄不躁的行了佛礼。
“阿弥陀佛,元真师父交代过,不管叶施主何时来,都要远离大殿。”
这是还记着上次功德箱的事呢,叶小柒无语,出家人心眼这么小真的好吗?
“元真大师他人呢?”
“元真师父在讲经,叶施主若是想见他,需等上一等。”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等呗。
小沙弥将人带到一旁可供休息的禅房,告知元真师父就在对面屋子里,等讲经结束便能见到他人。
叶小柒点头,道了声谢。
“你们方丈是什么时候出去云游的?”
老方丈有本事,她很有理由相信人是算出她要来,故意躲着她。
果然,就听小沙弥道。
“阿弥陀佛,方丈是昨日一早离开的,说是云游,实则是巡视人间。我佛慈悲,梵音寺有规矩,寺中法僧需定期出门游历,巡视人间疾苦,半年一次,从未间断过。”
法僧出门可不是简单的巡视,有能者多劳,像是一些名门正派,也会定期派弟子下山巡视,斩妖除魔,护佑一方百姓,积攒一定的功德和威望。
不过叶小柒是个散修,野修,都野到大山里了,她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她只知道,老方丈为了躲她,提前跑了。
“据我所知,住持方丈是要照看整个寺庙的,你们方丈平时那么忙,还有闲空出去云游,看人间疾苦?”
都问到这了,小沙弥终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大有种你自己心里知道怎么个情况就行,为何一定要逼着我说出来的无奈。
“临行前,方丈给自己算了一卦,卦上所示,最近适合出门游历。”
叶小柒......好吧,是她没事给自己找尴尬了。
见她没什么要问的,小沙弥再次行了个佛礼,离开了。
门没关,叶小柒把蒲团往外拉了拉,盘膝坐下,一手拄着下巴,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房门。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集谛是招感苦果的原因,烦为系缚,为漏泄,烦能缚于有情中不得离,从六根中漏泄出过失.......”
元真大师浑厚的声音自禅房中传出,沉稳,平和,大和尚不带脾气的时候还是很德高望重的。
叶小柒心中丝丝的烦躁逐渐平静下来,来时看小沙弥特意等着在山门大殿前的举动,元须方丈怕是算准了她今天来,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是不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他先一步走了。
小沙弥特意把她带到这里才告诉她人不在,应该是走前留了什么东西给她。
出家人都是有些矛盾的,慈悲的和尚心怀怜悯,可又害怕因果,害怕掺和了事情沾染因果,又怕不掺和也沾染因果。
叶小柒看看手腕上的佛珠,这次不是为小飞天佛像的事,能让元须方丈避之不及,看来事情跟她想的一样,大而麻烦,还伴着未知的危险。
毕竟上次方丈就说过她有一劫,渡过去就牛逼哄哄,渡不过去就投胎转世。
其他的方丈不愿意说,她也知道这样逼人家不好,但眼下联系不到长行道长,除了梵音寺,她是真没有别的地方好打听了。
叶小柒将目光重新放到对面的房门上,眼神灼灼中,还带着几分故意流露的期盼。
许是察觉她的视线太过强烈,强烈到隔着道门都让人忽视不了的程度,屋内讲经声忽然一停。
没过多久,房门哗啦一下打开,露出元真大师那张有些黑沉的大脸。
拧着两道粗眉,元真大师看着对面冲她龇牙一笑的叶小柒,脸皮动了动,没好气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