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静兰并不知道张昭库房失窃,因为是他的私库,他原配都没有钥匙,更别说一个续弦了。
她来是别有目的,总觉得自从赵乐潼恢复神智,自己就处处不顺,这孩子可她似的。
这次来还带着张昭的一个女儿,也是嫡出,刚刚十四岁,叫张蓉,正是说亲的年纪。
赵大嫂看着她不安好心的嘴脸,加上张蓉羞涩的模样,就知道她们来者不善。
想见小姑子到底安着什么心?
想着小姑子的脾气,大概也吃不了亏,也就放下心专心看热闹了。
赵乐潼晃悠悠进来,腿还没有门槛儿高呢,让珊瑚给抱着过来了。
“潼潼来了,几日不见又长高了,姨妈可惦记了你,真的想接你去姨妈家里住几天。
我那姐姐走得早,孩子没有母亲疼爱,多可怜哟。”
赵大嫂气的脸黑,长嫂如母,她一直把乐潼当亲生女儿照顾的,这是打她的脸吗?
赵乐潼天真道:“姨妈对我真好,我可以去你家吗?”
她正愁没机会再去一趟呢,邹静兰这是打瞌睡送枕头来了。
邹静兰也是随口一说,她才看的照顾孩子,只是赵乐潼爽快答应了,觉得也是个机会,忽悠好了孩子,以后来赵家走动更方便些。
“当然可以,姨妈求之不得,这是你表姐,蓉姐儿,多跟蓉姐儿玩儿,说不定还能做一家人呢。”
赵大嫂脸黑,什么一家人?这是惦记她俩儿子呢,这姨妈真是的,可着她家男人们祸害。
“咱们现在不就是一家人吗?表姐也是家人吧?”
赵乐潼装着不懂,邹静兰笑了笑,也不计较,“是的,不过可以亲上加亲。”
赵乐潼不搭茬儿了,抱着赵大嫂撒娇,哄得她心情好一些。
吃了些点心,喝了一碗杏仁羊乳,赵乐潼满足的摸摸肚子,吃饱喝足真舒服呀。
“姨妈午膳在家里用吧,我让厨房去准备一下。”
赵乐潼道:“我要去姨妈家玩儿,姨妈不是来接我的吗?我尝尝张家的饭菜好不好吃。”
让她们在自己家吃饭,美的她们,喂狗都不给他们吃。
“真要去啊?”
“嗯,当然了,我还带着几个侄儿们一起去,姨妈不会介意吧?”
“不会。”
邹静兰脸色僵硬,那些个混小子们去干嘛?
“好诶,我喊人了, 姨妈等着我。”
能出门玩儿的有三,四,五三个侄儿,都是十岁以下,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精力旺盛的吓人,能跟着小姑出门玩儿,都乐疯了。
四个孩子坐着赵家的马车,赵乐潼一上车就制定计划,侄儿们都习惯了听她的心声,都纷纷点头,兴奋的眼神铮亮。
光明正大的恶作剧,还不用挨揍,这种机会可不多得。
邹静兰不知道自己带回来几个什么样的祖宗呢。
张昭这个人很虚伪,私库虽然有无数钱财,家里过的却很清廉,没有奢华的装修,甚至略显寒酸。
赵乐潼看着这个宅子,更加察觉这个人的阴险歹毒,更不能留了。
赵佑宁几个侄儿一进门就疯了一样到处转,甚至撞到了奴才们都不知道道歉,继续疯跑,把那些花儿啊树啊草啊的都祸害一遍。
“小姑,树上有个鸟窝,我们给你掏鸟蛋啊。”
几个小子们的笑闹声惊的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吵的邹静兰脑子嗡嗡的疼。
赵乐潼笑眯眯道:“看看你侄孙们多活泼呀,午膳可得做点儿好的,多做肉啊。
我喜欢吃蒸羊羔,蒸熊掌,烧鹿尾,烧子鹅……”
赵乐潼说话有点儿懒,能不说就不说了,报菜名却一点儿不打磕巴的,听的邹静兰心脏狂跳,这祖宗是要吃穷张家吗?
“邹姨妈,你脸色不好看,不舒服吗?那你去歇着,我去玩儿了。”
赵乐潼追着他们去抓鸟挖蚯蚓,祸害的园子里不成样子了。
张蓉有点儿埋怨邹静兰:“看看你他们弄来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养的几棵极品牡丹都被他们祸害了。”
邹静兰正愁有气没地方撒呢,立马怼她:“我为了谁?你还想嫁进赵家,这都受不了了吗?
你要是不乐意,当我白费劲了, 不过是继女而已,我还不操这个心了呢。
赵家男人都重情义,不纳妾,长的都不差,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去?”
张蓉也不是吃素的,“你倒是想嫁进去,这不是没嫁成吗?我的婚事儿父亲会操心,不用你费心了。”
邹静兰一巴掌扇她脸上:“怎么跟我讲话呢?我可是你嫡母,信不信我出门就宣扬你一个不孝的名声?”
张蓉没想到她竟然敢打人,哭着道:“你敢打我?我父亲都没动过我一根指头。”
“那是你父亲,现在我是你嫡母,我就有资格教训你,跟我客气点儿,否则我把你嫁给老鳏夫,看你爹会不会护着你?”
张蓉气的跑掉了,邹静兰甩甩手,“死丫头片子,敢顶撞我,欠收拾的东西!”
一回头,看到赵乐潼捂着嘴很吃惊的样子,“邹姨妈,你打人了, 好可怕。”
说完就跑了,被吓着的样子,邹静兰也不在意,小孩子都是挨打挨得少了,知道怕就好。
赵乐潼让侄儿们吸引下人们的目光,自己偷偷溜进了张昭的书房,她爹说了,重要的东西大多会藏在书房里的。
只是她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书房除了装点门面的一些古书,什么都没有。
赵乐潼不死心,又去花园找侄儿们商量,大人藏东西会藏在哪儿呢?
赵佑宁道:“我爹的鞋子里藏着银票呢。”
三侄儿道:“三叔把钱藏在房梁里,我看到过。”
四侄儿:“四叔以前在家的时候,钱都藏在树上的鸟窝里呢,还有祠堂的牌位后面,我看到过。”
赵乐潼四哥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娶亲不是他喜欢的,自请去外面剿匪了,叫赵邦,也是家里做叛逆的孩子。
可怜赵四嫂,怀着孩子盼着丈夫回来,夜里没少抹眼泪。
赵乐潼乐的不行,哥哥们自以为做的隐蔽,却逃不过这些孩子们的眼睛,谁让他们精力太旺盛,都不喜欢午休,早起也很早,这些时间恰好是大人做坏事儿的时候。
【行吧,都找一找了,注意别被人抓着了。】
侄儿们祸害的更厉害了,连几个小姐们晾晒的衣服都抓着当风筝玩儿,气的满院子人都追着他们跑。
赵乐潼悠哉的在各处转悠,张昭能把东西藏在哪儿呢?
卧室的架子床都搜一遍,祠堂的牌位和房梁也都找了,都没有的。
这人可真是谨慎的让人发指。
欣赏着侄儿们的捣蛋,赵乐潼累了,依偎在假山上掏出空间里的鸡腿吃起来,补充一下体力。
鸡腿吃完,骨头随手丢地上,赵乐潼突然趴在山脚下, 敲了敲假山,露出诡异的笑容来,竟然在这儿呢。
……
张昭被家里的仆人找回来,他再不回来,家都要被拆了,赵家的几个孙子们实在是破坏力太强了, 他们家都是小姐儿,可没有这么闹腾的小主子,还是三个,简直要了老命的。
张昭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张家那几个小崽子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家里的,肯定有事儿。
尤其是赵乐潼,那孩子妖孽的很呢,遇到她就没好事儿。
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乱的跟抄了家一样的宅子,张昭的脑子嗡一下就炸了。
逮着疯跑的三侄儿赵佑安,像是小鸡仔一样,怒吼一声:“都给老子停下来。”
其他两个气喘吁吁跑回来,这一遭破坏,比练武还累呢,得亏他们从小习武,否则还坚持不了呢。
“放开我三哥,坏人。”
赵佑宁扑上去就咬他,张昭眉眼一沉,抬脚就要把赵佑宁踹出去,却感觉腿上千斤重,一低头,赵乐潼死死抱着他的腿,眼神里满是冷意:“你这么大人,打孩子,要不要脸?”
“你松开。”
“就不滴,你松开我三侄儿。”
赵佑安嗷呜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张昭恨不得直接摔死这个熊孩子。
赵乐潼一看他动了杀意,伸手戳在他腿上的麻筋,救下了三侄儿,拉着他们就跑,“快走,他要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啊。”
几个孩子四散逃走,在大门口聚合,爬上马车就跑回家,饭也不吃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张昭才回神,已经看不到人,留下狼藉的院子。
“谁把他们弄来的?赵彪这是故意派孩子们来折磨老子的吗?”
邹静兰很歉意道:“是我,我本来想着和赵家拉近一下感情,谁知道他们这么淘气呢。”
张昭怒气冲冲,“拉拢什么感情?你该不会还惦记赵彪那个老小子的吧?贱人!”
一巴掌抽在她脸上,瞬间肿了,武将的力气很大,牙都被打的松动了。
邹静兰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伸手就挠他,被张昭掐着脖子,不能呼吸了。
“贱人,跟老子动手,你想死吗?给你几分脸面,真以为老子稀罕你的吗?”
甩手丢在地上,邹静兰终于有些怕,他和前夫差太多了。
张昭突然想起什么,去自己院子里,屏退了下人,打开假山,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差点儿晕了过去。
“赵彪,你可真是好样儿的,非要不死不休的吗?”
……
且说赵乐潼拿到了账本,直接去衙门找赵彪了,以防张昭发现了先下手,现在拼的就是速度。
赵彪吓一跳,这孩子胆儿也太大了,可是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又觉得孩子做了件大好事儿。
“你们赶紧回家,爹进宫去了,别乱走听到了吗?”
还派了自己的护卫护送他们,赵彪匆忙进宫去见宣德帝,打张昭一个措手不及。
张昭发现东西被盗走,也慌忙带人去追赵家的马车,他骑马,比马车速度快很多,很快就给截下来,车夫吓死了:“张将军,你这是为何?”
“那几个小崽子都交出来,我请他们吃饭。”
“这可不行,小主子要回家了。”
“起开。”
张昭已经不敢想东西落在赵彪手里,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必须把东西要回来。
亲自爬上马车,就要抓人,只是马车里竟然是珊瑚等丫鬟们,根本没有他们几个孩子。
“人呢?”
“张将军,我们小主子们去哪儿玩儿,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珊瑚壮着胆子道,张昭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不要让老子问第二遍。”
珊瑚喘不上气,张昭真的敢杀了她呢。
“小主子们去百味居了,你松手,我没骗你。”
宝玉赶紧把珊瑚救下来,想起小主子的交代,很是庆幸,遇到这么心思缜密的小主子,让他们做诱饵也顾及他们的性命。
张昭终于松手,阴恻恻盯着他们几个,到底没有杀人。
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被几个小崽子耍的团团转,张昭都要气死了。
气到了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去皇宫。”
他也是打过仗的大将军,多年的经验让他最快做出选择,若是赵彪非要搞自己,得到证据肯定第一时间去见皇上。
纵马跑到宫门口,还真的截住了赵彪,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满眼的杀机。
“老赵啊,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我进宫还需要你批准吗?”
“赵彪,明人不说暗话,你非要搞死我吗?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张昭保证,你放我一马,我以后遇到你赵家退避三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张昭服软,赵彪冷笑:“老子需要你的人情?张昭,你也是一刀一枪拼到这个位置的,应该知道底层将士们的辛苦,你怎么忍心吃他们的肉和他们的血?”
张昭理直气壮,“老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爬到现在,不就是过好日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吗?
赵彪,别以为就你清高,你今儿搞了我,就是背叛整个武将团体, 以后谁还敢跟你交往?你可想清楚了再做。”
赵彪心思电转,他说的有道理,可是有些事儿总得有人去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被人误解,我赵彪也在所不惜,你要是想活命,跟我主动跟皇上请罪,或许还能逃过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