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正殿——
宽大的王座上,季清鸢支着下巴坐在上面,睁大的眸子里带着点好奇,北冥离站在一边,握着玄金扇,垂眸笑着望着她。
王座极大,两个人坐下也是绰绰有余,北冥离偏偏站在一边看着她,也不坐。
季清鸢往下看去,坐在王座上,能受尽下方全貌,满殿都铺了猩红的厚绒地毯,摇曳高挂的琉璃盏照亮了暗金色与血红色交织的大殿。
手执长矛身披黑甲的黑影卫守在殿外,忽有一声自外传来:“禀尊上,大长老求见。”
季清鸢挑了挑眉,与旁边的北冥离对视一眼。
昨夜,季清鸢想出的试奸细的法子,多少与这大长老有点干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奸细修改魔宫屏障阻碍黑影卫支援,又将北冥离的行踪透露给青玄魈一族,无疑是冲着北冥离的命来的。
而大长老试图让北冥离与赤月联姻育嗣,倒像是刺杀不成后的第二条路。
北冥离如今不樾天已经压了下去,他们定然不敢再贸然动手,错过雪原刺杀的绝妙机会,便只能等北冥离活不过万年因“祖传隐疾”而死,再扶持相对较好拿捏的赤月生下的子嗣,掌控权力。
而这个时候,只有斩断他们第二条路,才能逼迫他们出手,露出狐狸尾巴来。
昨夜,北冥离与季清鸢商议一通过后,便已经将“季清鸢是可解上古魔龙一族隐疾的药人”这一消息悄悄传了下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打草,逼着他们动作。
他们想等北冥离因隐疾而死,倘若出现个药人,北冥离不死,他们的计划就被斩断了。
届时,再深藏不露的狐狸也要露出尾巴来。
二人两两对视,又各自收回目光,北冥离启唇:“进。”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一位中等身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拄着弯头拐杖,顶部镶嵌了一颗紫色晶石,折射着殿内琉璃盏的光芒,看着极为不凡。
正是大长老。
大长老身后是一同跟着走进来的苍术,依旧带着少年气,进来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季清鸢和站在一边的北冥离。
看一眼被震惊到了后,他似乎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被北冥离淡淡地扫了一眼,才迅速垂头,规规矩矩地和大长老一道行了礼。
大长老行了礼,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季清鸢,面色不虞,手上的拐杖重重地杵了下地,发出“宕——”地一声闷响。
他怒道:“区区人族女子,何敢坐在魔尊宝座上?”
北冥离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本尊叫她坐的,有何不可?”
苍术垂头站在一边,唯有耳朵恨不得竖起来。
大长老面色复杂,三分怒气,掺杂几分疑惑和震惊。
北冥离向来不近女色,如今却忽地狂热地宠爱一个人族女修,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季清鸢倚在王座上,尽心尽力扮演者一个恃宠而骄的无脑女修:“就是你想让魔尊大人娶那什么赤月公主?”
大长老冷冷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季清鸢哼了一声,转头拉住北冥离的袖子,刻意夹着嗓子,又作又嗲道:“魔尊大人,您看看他,竟然对我如此不敬!”
北冥离唇角微勾,极为受用,暗戳戳抓住她的手不放,宛如色令智昏的昏君一般,道:“那小娘子觉得应该如何?”
季清鸢依旧尽职尽责扮演着恃宠而骄的女修,用尽全力去刺激殿下的大长老:“罚罚这个老头子,给我出出气。”
大长老怒哼一声:“有何理由?”
北冥离停顿两瞬,抬眸望向殿下的大长老:“谁准你今日左脚踏进大殿的?”
大长老一顿。
旁边演得正起劲的季清鸢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北冥离却好像看不见他们的反应一般,自顾自道:“苍术,将大长老压下去,寒崖领十荆!”
旁边听八卦听得逐渐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苍术怔愣一瞬,下意识应道:“是!……啊?”
寒假荆刑,特地用来惩罚魔域有罪者的一种刑罚,被罚者需赤膊跪于寒崖下,受满劣棘鞭打。满劣棘生于毒瘴之地,鞭打中毒刺入肤会使人伤口肿痛发痒,魔气也很难排出,需靠身体缓慢自愈。
北冥离睨了苍术一眼:“没听清?”
苍术连忙道:“听清了,听清了!”
说干就干,苍术起身,逼近大长老,道:“大长老,请。”
眼看着北冥离不像开玩笑,似乎似乎真的要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而罚他,大长老不由得瞪大双眼:“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