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岳说完,得意地勾起了嘴角,站直了身子,径自走出了门。
好像他来就是为了同万景云说这样的几句话,让他不开心一下的。
“公子,三王爷他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阿森见孟岳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那是王爷,他一个下人可不敢当场同他呛起来。
“公子怎么不同他说说陛下的计划。他那样子,一副我们已经是陛下的弃子了一般。”
“不必说。”
“为何不必?公子就白受这委屈不成?”
万景云不作回应,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微微出神。
有什么必要说呢?
以三王爷的态度,明明不是来针对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人的。
他针对的,是他身后的腾龙国的皇帝——孟麟。
而他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如此的态度,已经充分表现出了他想要谋朝篡位的心思。
而他敢对自己表达出这么多,无非是拿准了自己身份低微,哪边也不会也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甚至,他连同他们说这样的话的资格都没有。
三王爷意图谋反,那他同席霏月所聊的事情里会有这些内容吗?
若是有的话,同席霏月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个废物联合在一起就能对抗得过一只老狐狸吗?
除非,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他也只是能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再多的事情他是一点都探听不到的。
因为正如孟岳所想,他是个身份卑微的人,没有任何势力,甚至还被人所控。
他不像他们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就算相对弱势,也会有大批的人任他们差遣。
而他只有他自己和从小陪在他身边的阿森。
两个人孤苦无依、相互扶持,才在这样的世俗之中苟活到了如今。
对,他能好好活到如今,不过是人们都把他当做一个工具罢了。
他从来对谁都不是一个重要的人。
那些视他为珍宝的人,都死在他儿时的那场大火里,再也回不来了。
……
“为何去了这么久?”
席霏月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些调查出的关于东西接了过来,慢慢看着。
“属下原本也是以为万景云的身世调查起来非常简单。没想到查的东西越多,慢慢地还会牵扯出许多掩藏在阴暗面背后更深层的东西。”
在暗卫回答的时候,席霏月已经看到了关于万景云儿时的事情的片段。
他近些年的事情都不是太重要,唯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他被孟麟送到她身边来,就是为了让他接近她,从而套出关于离月国为何事到如今依旧固若金汤的秘密。
而他小时候的事情就要比现在有趣得多了。
他生来是在腾龙国将军府受着万千宠爱长起来的小少爷,哪曾想到新年时节一场大火把将军府里里外外烧了个干净。
只有万景云自己因为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带着阿森偷跑了出去躲过一劫。
从那天以后,万景云就放到了孟麟身边养着。
虽然说养他长大的人是个皇帝,但是因为他同他毫无关系,也只是可以让他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好好长大罢了。
这些都还不是有趣的部分。
有趣的是,将军府的大火就是孟麟派人去放的。
发现了万景云这个侥幸逃生的漏网之鱼,还假惺惺地说着大将军为腾龙国稳定江山、付出良多,他为其抚养遗孤理所应当。
冠冕堂皇。
见拥护大将军的人逐渐庞大就杀人灭口,见到“漏网之鱼”还要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控制住。
故意为之让他说的像是天灾人祸,说得他这个灭人满门的人像个大圣人。
万景云也是个蠢的,竟然信了这么多年。
竟然在那种人的手下还没有半分察觉,还没有发展出自己的势力。
真当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了?
蹦进了虎穴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
如今还被送来她这里还在为其卖命。
他要是知道了自己一直感恩的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灭他家满门的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席霏月似是嘲讽一般笑了一声,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万景云体内的毒,它的解药的药方可有?”
“有。”
陛下既然派她去查了关于那个小男宠的事,她自然是事无巨细通通都查了。
不论陛下会不会问起,需不需要,但只要她问她,她都能答得上来。
这个事无巨细,就自然也包括了万景云来离月国之前被下了毒,还有他体内毒的解药药方的事,她统统知道。
“按着那药方把药配了,然后交给我。”
“是。”
“尽快。”
“明白。”
领了新的命令,暗卫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了。
待那个暗卫走后,又有另外一个暗卫来到席霏月面前,同她汇报万景云房里发生的事情。
“孟岳去找了万景云?”
席霏月眯起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她曾经为他祈祷过千万别碰了不该碰的人。
既然他主动招惹,那他所谓的计划,她是半分也不想顺了他的意了。
“他还好吗?”
“还好。”
安安静静,没有哭也没有闹,也没像曾经那般有什么磕碰都让他身边那个侍从来请女皇过去,哭哭啼啼的。
他的情绪稳定,那就算是好的吧。
“还……好……”
席霏月嘴中喃喃着这两个字,有些不相信。
但她的暗卫足够忠诚,绝不会骗她的。
既然如此,那他面对自己的时候那些样子都是装装样子了?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可是心里酸涩得很。
也对,他是为了完成孟麟给他的任务,为了扳倒离月国才来到这里的,怎么可能那样依赖她,又怎么可能同她交付真心。
这些日子,她还是过得太轻松了。
之后几天,席霏月再没去过万景云的房里。
从前无论她多忙都是几乎按着差不多一个频率去他房里待一会儿的。
万景云在她差不多该来的时候,三番五次都不见她迈进自己殿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