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睁开了眼睛,她望向四周漆黑如夜。她抬头,天空中繁星点点,似是一片大大的棋盘以群星为棋子点缀。
那是何等绮丽,何等绚烂。
下一刻,一抹流星划过。
伴随着铁与火的尾焰带来贯穿孽物的锋镝!
狐愣了愣神,那是一支箭矢,那箭矢撕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它是破开云雾的利刃,自光的那边呼啸而来,贯穿身后怪物的心脏!
狐愣神,向那破开云翳的天船伸出了手。
它是何等的熟悉,无数岁月自己都在这艘大到没边的船儿上度过。
它的名字,也涌到了狐的嘴边。
“仙舟【曜青】。”
那是名为飞霄的开始,是名为萨兰的结束。
下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化作了如同开始那般死寂的灰暗。
狐没有去管那些心中具现的幻像,而是淡淡的向前走去。
这一路,黯淡无光。
这一路,鬼魅丛生。
这一路,妖邪蛊惑。
但狐却毫不在意甚至嫌弃的挥手驱散。
一切幻想化作灰尘,那尘埃变得猩红,它们凝聚变作了一头狼。
那是一匹老狼,可以看得出他已然迟暮。
虽然余威仍在,但其力量早已不如当年。
那时还能驰骋牧场的他已然没了那份睥睨天下的心与力。
七百余年,最终还是让他的爪牙迟钝了……
“你来了。”
他仿佛对狐能够破开迷雾来到自己面前这件事并不稀奇,甚至是说……他觉得这事情理所应当。
“这就是你搞得后手?就这种小孩子似得玩闹?过往不会让我恐惧,只会让我的刀剑更锋利!权利不会让我的心迷失,它只会让我的步子更坚挺!”
狐如此自信的说道,她不屑的看向狼。
“你所展现的,我不惧怕;你所许诺的,我不在意。”
她声音冰冷的说道“我自逃离步离人的牢狱之后便发誓,以此身为锋镝,斩尽天下孽物!”
狼没有打断她,只等她说完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我都是都蓝的子嗣。如今,你是强者,你看不上如今的步离,这很正常。”
他语气随意的说道“狐与狼,我不在乎。步离与狐人,我也不在乎。但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流淌着都蓝的圣血,你与我一样,都是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怪物。”
“你战胜了我,那么你便是战首,这是不争的事实。”
狼如此说道,语气肯定。
“战首?你觉得我稀罕?”
狐不屑的说道。
“是啊……步离是弱者……而这片星空,没有弱者的席位……所以!萨兰呐!你不需要在乎那些断了脊梁的步离!”
狼语气变得激动,变得高昂!他张开双臂激动的说道“什么来定义步离?是强者!强者高高在上,弱者卑躬屈膝!你是强者!你是战首!所以!你有资格去定义与否定那些狼崽子!”
“你或是将他们收编!化作你麾下的敢死队!或是将他们杀尽!满足你的心头恨!这些都随你!因为你才是步离的主人!你!才是那夺下空悬高天七百余年王座的战首!”
“你!才是猎群!你!即是猎群!”
“……”
“…………”
狐沉默了,她没想到狼如此极端,更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的话,她很疑惑。
“你不在乎步离人了?”
狐问道。
“不,你即是步离,而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去定义步离。”
狼答道。
“呵……”
狐垂眸,她想到了许多。
最后她看向狼咧嘴笑道“你说得很有吸引力,但……我拒绝!或许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是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怪物……”
“但我们并不一样!”
狐的眼睛闪着硕硕的光!那光如利剑,洞穿黑暗与云翳,如同一颗明星散着都属于她的星芒!
这一刻,所有光芒都仿佛黯淡,连那空洞的风都停歇。
她记得,记得那一日……
狐跑着,不断奔跑着,她带着朋友们的期望。
她逃出来了步离的聚落,因为她是所有人中跑的最快的,她不停奔跑着朝着那流星落下的方向。
因为……有人告诉她,流星落下的地方是希望与自由……
她得救了,踏上了仙舟,成为一名战士。
也在之后,她才明白……流星落下带来的并不是自由与希望……
那是帝弓的光矢,每一个流星的出现就代表又有一颗无可救药的星星从世界上消失。
那一刻,萨兰,不,飞霄便发誓!
我会赶在流星落下之前,救下更多的人!我会在流星落下前,拯救将要熄灭的世界!
我第一次看到那流星的真像,那是一颗只有死亡的流星,它和痕迹只有铁与血。
我赶到它落下的地方,眼前并无任何生机与自由,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诉说着那坠落的星矢。
我看,看那星星落下,一个世界因此破碎。
我祈求帝弓,让那星矢不再落下,但却从来未有丝毫回应。
祂从不向血肉凡人开口……
帝弓仅以光矢宣其纶音……
渐渐的,我不再祈愿,我发现,只要有一息尚存,帝弓便决不拉开弓藏。
这一刻,我的目标转变了,我要……追赶那流星!
我要快些!再快些!我要跨越星海!在那流星落下之前扫除妖邪!
我要快些!再快些!我要乘奔御风!在那眼泪滴落之前拯救苍生!
我要快些!再快些!我要剥开云翳!在那恶徒嗤笑之前祓除孽物!
帝弓从不向血肉凡人开口,祂仅以光矢宣其纶音!
那我便不再多言!我自化作那抹逆光的飞星,划过无垠的星海!
我欲与时间赛跑!
既然帝弓那星矢是为诛杀那不死的孽物……那我自当化作那弦上星矢——驱邪除恶!
我自为巡猎之锋镝!此身乃是无坚不摧之身!此身乃是万载常胜之躯!
当携神明之怒火如雷击天穹为不死孽物施下天罚!
帝弓啊!帝弓!不知此身是否有几分狂气张扬,当得起这曜青天将?
帝弓啊!帝弓!不知此身是否有几分锐不可当,当得起这天星锋芒?
我自当为那巡猎之锋镝!呼啸而过来,贯穿孽物的心脏!
仅以此身,仅以此生——巡征追猎!
看啊……流星来了……
“踏踏……踏踏……”
我听到了,听到那马蹄踏星奔袭。
“簌簌……簌簌……”
我听到了,听到那车辙震空来往。
“嗡——”
那是弓弦拉满的声响,我听到了那寰宇的悸动!那弓藏铮铮作响!
帝弓从不向血肉凡人开口。
【巡猎无涯,征逐无疆,猎君几多愁?】
祂仅以光矢宣其纶音!
【辰矢在弦,金瞳赤焱,帝弓莫回首!】
那天星降下,从飞霄耳畔划过。
她听到了,帝弓司命的弦音!
那天星的光芒何其耀眼!竟然将整片黑暗照得明亮!
那天星的光将一切化作了光与暗,呼雷的狼首被照亮了半边,他看着面前的飞霄。
飞霄不由得扬起嘴角转过身去。
她握起了那【流星】,充满狂气的笑道“我是巡猎之锋镝!我将化作箭矢贯穿敌人的心脏!”
“谨以此身,巡征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