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
其他人的意识都还沉浸两人所表演的《帝女花》里，沉浸在那一幕幕所描悲惨的画面，让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离他们最近的方佑信，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所以他很快就从曲里出来了，然后直接就是目瞪口呆。
这首粤曲很明显采用的就是古曲的风格，基本上所有的戏曲音律用的都是古曲。
但是他十分的清楚，这曲子明显是周知非所创作的。
这个古曲，还真有够“新”的。
而且不仅谱曲的完成度非常高，在填词上也是极为的讲究。不仅用词上极为优雅感人，还跟曲律非常的契合。
配合“古曲”，一首古色古香的粤曲就这样诞生在他的面前。
而且两人刚才的表演也足以令人称道，情感上非常的到位。
尤其是沈湘语，别看她学习戏曲的时间短，这只能代表她在某些细节上欠缺火候，但如果论起天赋和灵性，翻遍整个戏剧学院都没一个人比不过她。
方佑信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样的一首曲子，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在这里横空出世，他很难想象粤剧的未来会因为这首曲产生怎样的大地震。
自己这是答应顺手教导下他们，但是依依给他找来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啊。
一个创作天才，一个戏曲天才？
而且就算是天才，你一个不是创作流行音乐，另一个不是钢琴演奏那边的么，要不要那么离谱。
有那么一瞬间，方佑信突然想要问一问女娲娘娘，在捏他的时候是不是用的边角料？
然后在看到周知非和沈湘语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看的时候，方佑信右手握拳凑近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
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最后勉强开口道：“那个，你们唱的很好。嗯，唱的很好。”
也正是方佑信的这一声评价，众人才如梦初醒，而且他们看向两人的眼神都十分的复杂。
越是科班生，就越是能感受到这首粤曲的优秀，或者优秀已经不足以形容它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刚才呆住了，就连文富华也是到了现在才如梦初醒。
越是戏曲大师，就越会因为优秀的戏曲而感触良多。
而当他醒来的一瞬间，立即就板起了脸。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这会应该要开始骂人了。
文富华眉头紧皱的直接呵斥道：“方佑信，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道我教你的该怎么鉴赏戏曲，你全都已经忘了吗？你用一个唱的很好，就打发了这首曲子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时，方佑信立马就悚然一惊。
他僵硬的转过了头，嘴角挂着笑容：“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文富华哼了一声：“怎么，我还不能来这里了？我从这两个学生刚开始唱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说着话时，他还有些庆幸自己偶发奇想来到这里，不然就要错过一首足以传世的粤曲在它第一次面世时的场景。
方佑信苦笑道：“老师当然能来，能够有老师的亲自指导，也是他们的福气。”
然后他在心里想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师的脾气还是那么的古怪。都已经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突然的被他这样喊一下，还真是怪吓人的。
文富华也不搭理他，而是喜笑颜开的走到了周知非两人的跟前。
要不是刚才看到了他呵斥方佑信的样子，两人还以为他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文富华笑呵呵的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周知非吧，还有你，应该是叫沈湘语吧。”
周知非微微鞠躬，指了指沈湘语：“文教授好，我是周知非，她是沈湘语。没有想到，您居然认识我们。”
对于真正的大师，他一直都是非常的尊敬。
沈湘语脚步微动，身体更加的倾向了周知非这边。
然后她也是有样学样的微微鞠躬道：“文教授好。”
文富华开怀的点了点头：“好，好，你们都是南传现在学生里的招牌学生，我身为学校的教授，当然知道你们。倒是没有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我。”
周知非笑着道：“文教授才是我们学校的招牌，戏剧学院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能镇住其他学校的戏剧学院。”
文富华哈哈一笑的试探道：“我这份薄名，最多也只能镇住这边的高校而已，些许薄名不值得一提。
倒是你，不用多久怕不是能镇住整个戏曲界，至少粤剧这边都要承你的情。”
虽然周知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深知做人该低调时就低调，这样保你不会吃亏。
所以他连忙摇头道：“这首曲子，也是我在之前看到了关于长平公主的故事后，有感而发所创作的一首曲子，哪里有文教授说的那么好。”
文富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是这个音乐学院招牌学生所写的。
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他却是瞪着眼睛开口：“周知非同学，我觉得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其他剧种我不好说，但是在粤剧着一亩三分地上，我的话就是权威，我说它是，那它就是。”
话音刚落，周知非嘴角就有些抽搐。
如此霸气侧漏的话，如果再加一句【不是也是】，那文教授妥妥就是小说里的反派角色。
这脾气，说好听点就是有点太过耿直了。
也可能是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无欲无求，所以为人做事变得更随自己的本心。
但是他可以这样，不代表周知非也可以这么嚣张。
周知非对传统的戏剧，还是抱有着一股敬畏的尊重。
他不卑不亢的开口：“文教授，曲子能受到您的欣赏是它的荣幸，我替它感谢您一番。”
文富华微微一怔，这年轻人有点意思啊，是个人才。
在他的假想里，周知非可能会连忙慌称不敢，也可能会年少轻狂的笑着应了下来。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可以这样的不卑不亢，虽然不卑不亢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是要做到这是非常的不容易。
没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基本没有太多的可能做得到。
然而眼前的年轻学生却可以做到，所以他越看就越欣赏了。
顿了顿，文富华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听你们唱完了一整首曲子，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周知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帝女花》。”
......
pS：《帝女花》
填词：唐涤生
谱曲：古曲
演唱：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