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落山。
夕阳西下,映在花海的海平面上,红彤彤的、金灿灿的。
周司宴赶到,一眼看到了那与照片上无二样的房子。
院子中长满了花,一阵微风吹过,花香味阵阵扑鼻。
周司宴特意将车子停靠在离房子二三里距离的停车位上。
徒步走着她走过的这片土地。
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再次重现。
突然前面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远远地走了过来。
周司宴一个快速的躲闪,躲在了墙壁后面。
他的手颤抖的捂着跳动的胸口,“是她,是她……”
心里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喧闹着想要重出牢笼。
周司宴紧紧地按着墙壁,满头大汗,手臂与脖子青筋直冒,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媳妇,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慢慢看着这个明明才华横溢,却甘愿陪着自己在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城市蜗居的男人。
踮起脚尖,轻吻着他的下巴,“都行。”
陆昀虽然习惯了她的这种馈赠,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一把搂着女人的脖颈,两人相互交缠了许久。
慢慢羞涩的看了看路边,还好没人,“下次外面还是要注意点影象。”
女人的声音十分的小,就像蚊子一般。
陆昀弯着腰,低着头,打趣的问道:“注意点什么,不说明白点我可听不懂。”
慢慢对男人这副小孩耍无赖的性格一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娇嗔着拍挽着他的胳膊:“好了,我们快去快回吧。”
躲在墙壁后面的周司宴手指已经掐到了肉里,露出丝丝血迹。
比起这一刺眼的场景,他明白了什么叫剜心之痛。
“慢慢,慢慢,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无声的喃喃自语道。
迈出脚步,跟在两人身后。
这是第一次,像一个小偷一般做着鬼鬼祟祟的事情。
虽然他无所不能,可这种事情显然很是生疏。
慢慢总觉得身后有着什么东西,频频回头。
“怎么了?”
慢慢摇摇头,“许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我们似的。”
陆昀看了看身后,毫无人影,“别怕,有我在。”
他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一直原地踏步的。
当年他之所以入狱,也多亏了周司宴的计谋,才逼迫慢慢就范。
这个经历有一次就行了,若是再有,那么这次掌握主动权的一定是他。
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和坚韧起来。
犹如一个巨人一般充满了安全感。
周司宴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一家超市门口。
他躲在箱子里,靠在墙壁上,顾不上周围的环境。
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每吸一口,心里就躁动一分。
地上的烟头一个接着一个。
一包烟很快见了底。
他闻了闻自己满身的烟味,嫌弃的皱着眉头。
甚至懊悔起来,因为这样就没办法远远的看着女人了。
她对烟味有多敏感,他十分清楚的记得。
“我来提着。”
慢慢想要帮忙提一点,又被男人抢了过去。
明白他的性格,便不再继续争夺。
男人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还不忘拉着她的手。
周司宴看着这一对恩爱的夫妻走过他的视线里。
一直到消失不见。
这才一拳头打在墙壁之上。
鲜红的鲜血不停的在流淌。
“该死,为什么要抽烟……”
一直等到天黑,身上的烟味才慢慢的散开。
他从黑漆漆的巷子中的走出来。
“啊……吓死人了……你神……”
行人刚想骂出口看着男人阴沉的脸,瞬间闭上了嘴巴。
像一只兔子一般溜走了。
周司宴午夜幽灵一般,行走在这个街道上。
沿着刚才女人的脚步走了一遍。
慢慢时不时的回头,越来越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拉着陆昀躲在墙壁之后,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可疑人物。
陆昀伸出手探着她的头,“莫不是发烧了,出现幻觉了。这不是没有什么吗?若是周司宴来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鬼鬼祟祟的。”
慢慢觉得也是,周司宴骄傲自大且自负,绝不可能跟在两人身后。
“许真的是我错觉了吧。走吧。”
周司宴就在暗处看着两人,回想起刚才差点被发现惊险的一幕,心脏还在扑腾的跳动。
电话响起,老爸两个字不停的在跳动着。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若是以前的他,他会直接掐断。
而现在,他缓缓的接通,“爸。”
周廷晟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已经改过自新了,怎么又开始了呢。
一顿炮轰:“你又去找慢慢了?不是说了以后各自安好吗,为什么还要去。”
周司宴按着胸口,为什么要来,他也反复劝慰过很多次。
三年的牢狱惩罚自己,让自己清醒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过来……
周司宴崩溃的缓缓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爸,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就是想看看她,我想看看她啊……我知道不该,自己不该过来,可是怎么办,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一个身高一八几的大男人此时哭的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享受着无边的孤寂。
偶尔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周司宴听不到、看不到,此时眼里心里满满是刚才的女人。
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当面和她说,三年了,他仍旧想着她,若是没有不堪的以前,两人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他胆怯、害怕,不敢出面,只能像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偷,做着偷鸡摸狗他最不屑的事情。
手中的电话一直还在亮着,他的哭声一声声的传入到周廷晟的耳朵里。
周廷晟与林婉瑜也不由的跟着哭泣起来。
儿子的难过他们如何不知,可是能怎么办呢,一开始的因是他种下的,果也只能由他来承受,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和谅解。
过了好一会,周廷晟压抑着巨大的痛苦,缓缓的吐出:“司宴,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