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窒息感原来是这样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脑海里闪现一幕幕宋淮霖的画面。
他身上总是自带光芒,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
宋哥哥,对不起,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周司宴趴在门上,刚才门里的动静已然消失。
只有一些水流声音。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脑海,他脸色巨变,一脚踹开房门。
浴室里水流哗哗哗的声音,透过浴室门缝渗出来的水直达卧室里。
将地毯已经浸湿。
“周慢慢,你在里面做什么?”
周司宴不停的拍打着浴室门,无人回应,依旧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踹门。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整个人沉入水底,不知生死。
“周慢慢,周慢慢……”
周司宴从水里捞出女孩,她浑身湿漉漉,面如死灰,软绵绵的身子,好似没了声息。
周司宴从未经历过如此惊慌之事,手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蛋。
是那么的冰冷,颤抖的手更是哆嗦个不停。
他咬了咬嘴唇,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双手重叠按在她的心口上方处,然后放开、然后又按压。
周廷晟听到动静,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将慢慢带到了医院。
*
急诊室中滴答滴答的机器声音,还有医生们不停的忙碌。
周司宴抱着头坐在地上,不停的捶打着自己。
不知过了许久,病房才被打开。
顾谦然摘下口罩,胳膊就被好友紧紧的抓住。
看着以前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半头华发,顾谦然只感叹世事无常。
“我女儿怎么样了?”
顾谦然拍了拍他的胳膊,“所幸抢救及时,住院观察几天,放心吧。”
刚才抢救过程中他看到了女孩身上的痕迹,身为医生,不用细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没有多问。
“谢谢,辛苦了。”
周廷晟看着蹲在地上的儿子,“回去接张妈过来照顾慢慢,这件事瞒着你妈妈。”
周司宴猛然站起身,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好。”
*
空阔的走廊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里也是。
周廷晟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紧闭着双眼,微弱的呼吸,还有那细瘦的手背上插着针。
他终究是对不住她,但凡换成一个人敢这么对待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拼了性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如今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从未如此无能且无力过。
周廷晟双手捂着脸,一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妻儿遮风挡雨的避风港,此时却在小声的哭泣着。
……
慢慢昏迷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入目的就是白茫茫的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还有不停的输入到身体里的药水的冰凉感。
“慢慢,你醒了。”
张妈提着热水壶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饭盒。
“我,……”一出口,慢慢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可怕,说一个字,嗓子眼都钻心的疼痛。
“慢慢,你别急着说话,医生交代了让你休养几天就会好了。饿了吧,这是我刚从家里带来的银耳粥,医生说你这几天要吃点清淡的。”
慢慢看着张妈递过来的饭盒,并没有伸出手去接。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为什么还在这里苟延残喘。
“慢慢,你怎么了,不想吃吗?我去叫医生。”
慢慢拉住她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慢慢趁热吃身体才会好的快,乖,张妈喂你可好?”
慢慢摇摇头,以示拒绝,依旧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张妈无奈,只能将饭盒放在桌子上。
*
周廷晟走进来,看着一旁未动的饭盒,叹息道:“慢慢,爸爸已经知道了你受的委屈。周司宴已经被我赶出国了,你几年内都不会来打扰你。爸爸对不起你。”
周廷晟不停的扇自己,噼里啪啦的声响。
慢慢挣扎着起身,“爸爸,别,别,这样。”
“咳咳咳……”
慢慢捂着自己的心口,嗓子里满是火辣辣的疼痛。
……
一连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时间,慢慢才恢复正常。
许久没动静的手机响个不停,慢慢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泪如雨下。
抚了抚心中,才缓缓的接通,“宋哥哥,你为何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我?”
她的声音似乎是在撒娇,但是宋淮霖却总觉得有一丝伤感。
“慢慢,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这个阳光温柔的声音,慢慢的心都要碎了。
她似乎永远也接触不到阳光了,似乎永远……
“好,我等你。”
挂完电话,宋淮霖依旧有些不放心。
呆在国外这一个月,他时时刻刻都度日如年。
之前被人检举作品有抄袭问题,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取证,终于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国外的月光不如国内的明亮,身处同一片天空,却相距甚远。
宋淮霖从前并不觉得孤单,可是自从与她再相遇,每时每刻都只想陪在她的身边。
*
慢慢再次回到周家,胃里就忍不住的恶心想吐。
那些可怕的记忆就会再次出现。
她没有办法继续再待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彻底忘记。
之所以没有惩罚那个恶魔,也是慢慢在心里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回报周家。
就当是用这件事报答了养父母养育之恩,她只想与这个家断的彻底,再也不想有任何联系。
慢慢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林婉瑜与周廷晟出现在门外,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畏畏缩缩不敢进来。
慢慢看到了依旧没有停了手中的动作,拿起行李,走出门,还不忘关上房门。
“慢慢,你这是?”
“爸妈,我们下去说吧。”
三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上,三个方向,慢慢居于中间位置。
“慢慢,我们该如何弥补司宴做的错事,你说出来,不要压抑在心里。只要你说,我们一定全力完成。”
嗓子眼的酸涩被她咽了下去,“爸妈,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但是我没办法当做没发生。A市,我,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只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人。”
慢慢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我走了。你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