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脸色骤然一白,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
裴清也是双拳紧握。
“你说话太难听了,这不是方梨的错,你要跟她道歉。”
“那我就道歉好了。”裴母嘴上说着道歉,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方小姐,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虽说我们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我跟裴清父亲,都是教书育人的,说是书香世家也不为过,我们家里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裴母开口前就没想过要留情面。
所以方梨现在的感受就是,好像她被剥光了丢到大街上一样,屈辱像一团火灼烧着她,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受不了,让她逃离这里。
于是,方梨的椅子刺啦了一声,她沉默着站了起来。
“今天是我打扰了,告辞了。”
说完,方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裴清见状想追,但脚还没伸出去,就听见裴母说:“你要是追出去了,就别想再回这个家!裴清,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
“不然这种跟你结婚了,还勾三搭四的女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娶她的!”
裴清仅仅只是慢了一步。
等过几分钟,他顶着雨跑下楼找人的时候,楼下早已不见方梨。
他打过去的电话,也通通像是石牛入海,毫无音讯。
叶南洲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裴清在电话那边,简直要疯掉了,“叶总,你帮我找找方梨,刚才我带她回家,发生了点事。”
“然后她跑下楼,我找不到她了,现在外面下着下雨,她一个人我很担心。”
光是听裴清那慌张的声音,都知道他此刻的不安定。
叶南洲没有推辞。
但是他们两个人,发动了所有能找的人去找,还是没有找到方梨。
裴清有些颓然,“都怪我,要不是我……她也不会跑不见。”
叶南洲刚才已经听他说完了来龙去脉,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感叹他们两个人感情的曲折,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安慰他。
“方梨不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或许等明天,她想开了自己就回来了。”
裴清还是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动。
而此时他们疯狂找寻的人,其实在十分钟前,就上了一辆车。
车是兰博基尼的限量款,是傅亦祯是私家车。
她淋了一身雨,此时身上不说湿透,最起码也湿了一半了,湿答答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还很冷。
但方梨都像感受不到一样。
她只是安静地靠在后车座上,眼神呆呆的望着车窗外不断滑落的雨滴。
傅亦祯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擦一擦吧,感冒就不好了。”
方梨一动不动。
即便是这样,男人也没有收回手,而是看着她又说了句,“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微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孕妇不能感冒。”
也许是他的话触发了关键词,方梨终于动了。
她接过傅亦祯手上的毛巾,麻木地擦干了胳膊上的雨水,然后就丢在一边不理了。
傅亦祯看了眼可怜巴巴被扔掉的毛巾,镜框后的眼眸深沉如墨,却什么也没说。
车子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面。
傅亦祯要方梨下车,跟他回去处理一下身上。
方梨这才说了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我不去,你把我随便放在路边就好,我自己能回去。”
“你要这幅样子蹲在路边”
方梨看了眼傅亦祯手指指到的地方,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引人遐想。
她顿时面露惊慌,却不知道遮哪里才好。
傅亦祯没再用言语要求她,自己转身走了进去,解开门上的指纹锁,而方梨犹豫了一下后,也跟了上去。
傅亦祯或许是对她抱有不纯的心思。
但两家毕竟是世交,他不一定会对她做什么,别人就不一定了。
方梨可不想赌这里半夜会有什么人经过。
别墅里的装修很简洁。
给人的感觉就跟傅亦祯这个人一样,凉薄骄矜,乍一看都是难以接近。
但很快,方梨就被迫改变了看法。
傅亦祯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甚至还有浴巾,跟配套的洗浴用品,还有衣服,周到得她难以想象。
洗完澡出来以后,他还给了她一杯热牛奶,“喝点能缓和一下心情。”
方梨沉默了一下,接过,“谢谢。”
她端着温热的杯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暖和驱散了,刚才淋雨所带来的寒冷。
凉掉的心似乎也随着身体的回温,一点点重新暖起来。
傅亦祯自然地坐在另一边,翘起腿,卡其色的毛衣因为他的动作起了点褶皱,他很直白,“为什么一个人淋雨”
方梨动作微顿,看向他,问了个跟这毫不相干的问题。
“网上的舆论跟你有没有关系”
傅亦祯答得很干脆,“没有,我还不至于做这么下三滥的事。”
方梨认真地看进他眼里,男人眼神专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的心也就渐渐落了下来。
收回眼的时候,她错过了男人眼底掠过的暗芒。
傅亦祯手指轻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她会不会告诉自己。
别墅里开着暖色的灯,屋子里暖烘烘的。
也许是受了影响,方梨不知不觉地就把想说的话,跟倒豆子一样,全都跟傅亦祯说了出来。
“我没想过他父母会不同意我们,裴清一直说,他父母是很好的人。”
“或许是你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傅亦祯尖锐地指出。
方梨皱眉,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裴母方才居高临下的嘴脸。
她一时动摇了。
见状,傅亦祯眼眸一暗,顺势说道,“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一点不实的流言就怀疑你,就像我母亲。”
“她从小把你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
提到傅夫人,方梨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突然有点内疚。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做她女儿。”傅亦祯顿了顿,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勾唇轻笑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傅家随时接纳你。”
“就算是你的孩子,我也可以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