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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吧二楼的包厢不算多,第一间就是刚警察来抓的那间。

因为端木随明说是这一间,而包厢内的场景又太过恶心,警察震撼之余便没有再检查其他房间。

也因此他们全然不知道隔壁包厢里还站着一个人。

此刻,第二间包厢的房门虚掩着,萧问远站在里面,背抵在墙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端木随和自己的对话。

【端木随,帮我叫警察过来,二楼第一间,非法卖淫。】

【好,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对了,陈荣人没事吧。】

【没事,但端木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是天衡府君教出来的,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问远,你经历过我也曾经历过,所以我能猜到你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也清楚你为什么这般犹豫和抗拒。】

【府君不会、更不屑于做那种事,如果你信不过我们,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自己去问当事人吧。】

【无论是暗示类的异能效果,还是简单的洗脑话术,当目标意识不清醒时都会表现得非常明显,你一试便知能知晓结果了。】

【好,待会别让颜司上来,这件事也记得帮我保密。】

这间包厢没有开灯,手机的微光照在萧问远脸上阴沉而死寂,见不到半点生机。

他垂眸,望着手机屏幕静静地发呆,又或是在恐惧和怯懦,呆愣了好一阵才推门走出去,走到二楼包厢的最后一间。

推开门后,萧问远将灯光开到最暗,灰暗又迷醉的灯光下,陈荣安静睡在沙发上。

因为喝了很多酒,他身上散发浓重的酒气,呼吸的频率有些紊乱,衣衫也因为来回翻身变得更加凌乱。

萧问远走近后,能清楚看到陈荣脸上未散的红晕,他鼻尖呼出的气息也过分灼热,混杂着酒气不断地挥发在包间里,让这里变得更加迷醉,让人下意识想要沉沦其中。

可萧问远低头看着陈荣,看了好久,他的目光仍旧清醒得可怕。

他不清楚侯涅生活了多久,可那人经历太多,也知晓太多,于是那人言说天地万物等衡而不等价。

什么叫等衡不等价?

端木随在七岁后迎来生命的转折,此后他拥有了健康、权力、力量,可作为异能者,他却只剩短暂的三十载了。

这是一个连侯涅生也无法更改的规则。

对端木随来说,寿数与力量,位于天平的两端,等衡不等价。

这个道理放在萧问远身上也是一样的。

做学生,他是学霸;打游戏,他是天才;哪怕是做异能者,也是精神型里独一的攻击类。

哪一条路他都能走得很好,可偏偏时运不济,天不允成,哪条路都走不好。

萧问远有个掌控欲可怕到窒息的母亲,他清楚记得那个女人是如何发现自己没去上学的。

因为某次考试他有科没拿第一,即使总分还是为第一,她也觉得他懈怠了,悄咪咪蹲在校门边盯着,盯了几天没发现他,于是晚上回家后,女人发疯似地打他,骂他,不容他解释,也不许他拒绝,将他送到了特殊学校里。

这位有可怕掌控欲的母亲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要和那学校里的老师说用什么都好一定要让他改好,于是她在老师的哄骗下签下了同意进行人体实验的承诺书。

会被送来这里的孩子基本都被家长签了同意的许诺书,他们被无法反抗又容不得解释的家长亲手送到了扼杀身心的地狱摇篮,被披着老师外衣的侩子手亲手绑上了处刑台。

那个学校冷饭馊食,不吃还会被打骂和羞辱,会被体罚和关小黑屋,最后名正言顺地将学生带到实验室,用电疗,或是别的方法,以治疗为借口来进行人体实验。

有时萧问远将要昏厥时,恍惚间能听到这些医生说还是不达标,还要慢慢加强力道。

萧问远想不明白是什么不达标,可这里经常死人,死的是同他年岁相差不大的同龄人,甚至还分不清他们究竟是死于实验,还是自杀身亡。

这里的学生都双死寂空洞的灰暗眼眸,他们生不如死,想死又怕死不掉,然后被迫继续睁开这双已然没了生气的眼睛。

萧问远也有这样的眼睛,可老师们没有,直到某天萧问远达标了。

所谓达标就是成了异能者,这些人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异能者的消息,他们不知道异能者是什么,只知道异能者的身体会比普通人强上很多,更不知道异能者还有可怕的异能。

自此,获得反抗的能力的少年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这双生不如死的眼转移到了老师身上。

年幼的萧问远反抗不了母亲的否定和毒打,少年的萧问远挣脱不了医生的绑带和谩骂。

他人生的转折点比端木随晚了很多,他的前十六年灰暗而压抑,活着只是活着,不明白为何活着,更没有生机。

这样的生活让他想死,让他习惯性将事情往最糟的地方考虑,这样等事情真正发生时,他便能欣然接受了,这个习惯即使到了现在也无法改变。

在萧问远这里,天赋和运数位在天平两端,等衡不等价,还给他留了下可怕而致命的心理阴霾。

这个道理再换到陈荣身上呢?

锦鲤招财,他能给周边带去无数财富,可偏偏不能给自己招财。

他有极致的幸运,能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怀揣杀意的人难以伤到他,可他万事难成,有时候走路都能摔上好几次。

又像侯涅生告诉颜司的,即使颜司瞒了过去,萧问远也大致猜到了一点。

隐性异能者是天生的异能者,自出生他们看到和感受到的世界就和常人不同,所以难以感受和理解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

因此比起人,陈荣更像是修炼成人的鱼,可惜他修炼得不到家,长相柔软没有攻击性,眼睛偏大,像鱼,清澈又不呆滞,让人能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他的反应也像鱼,有些慢,而且极其擅长自我和解,和自己较真较不过几天就和解放弃了,然后翻个身,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在他这里,天赋和运数调换了位置,依旧位在天平的两端,这个相似的天平让萧问远再次将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老同学会设局谋害自己,陈荣也一样,甚至更单纯了点,毫不怀疑地跟人来了这种地方,还被骗着灌了不少酒。

普通人都能这般轻易哄骗他,那么一直将他养在身边的侯涅生呢?

颜司他们对侯涅生有没来由的熟悉感,会不由自主地信他,同他玩笑,可萧问远没有。

他能冷静而清晰看待那一切,可是他看不清陈荣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或者全都是被哄骗和洗脑的结果。

他清楚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可陈荣呢?

这个概率很低,但只要存在就会如一根针似的扎在萧问远脑中,迫使他犹豫和彷徨。

假如陈荣走到今日这步全是洗脑的结果,这对陈荣又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正如端木随所说谁都不信,就自己去问当事人吧,现在正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萧问远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坐到陈荣旁边,轻轻拍了他一下,问:“陈哥,好点了吗?”

陈荣没醒,萧问远又轻轻晃了他几下。

片刻后,陈荣终于被摇醒了。

“唔......”他昏沉沉地睁开眼,又晕乎乎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向萧问远,身上酒气未散,似乎已经醉得完全忘了这是哪里,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他喃喃道:“萧问远,这.....是哪里啊?”

萧问远看着陈荣没有回话,陈荣似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又自言自语地叫了几句,“萧问远,囚,你在吗?还是睡迷糊,出现幻觉了?”

“没有,我在呢。”萧问远的声音有些低沉,“陈哥,你还好吗,我有点事想问你。”

陈荣“嗯”一声,晕乎乎道:“你问吧。”

萧问远问:“陈哥,上次我明确拒绝你线下见面的时候,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是想和你彻底断了的,你当时不是也有这个想法了不是吗,既然都想断了,那之后为什么还要给我发消息呢?”

陈荣歪着头,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是哪件事,迷糊道:“是老板和我说的。”

萧问远眸色逐渐暗了下来,像是得到了最差结果,心底逐渐升起意料之中的悲哀。

不等他的眼眸完全暗淡下来,却听陈荣又断断续续地补充道:“那天老板被老板夫.....被明渊赶出家门了,一大早就来我这里坐着......”

老人常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但其实它们的记忆力远没有那么差。

陈荣作为一个人形锦鲤,记性自然也不是特别好,可他还是记得很多事的,尤其是印象深刻的大事。

而在他看来侯涅生被赶出家门这件事足够让他印象深刻,毕竟这打破了老板在他这心中一直以来的完美滤镜。

如果是清醒状态陈荣自然不会说这件事,可他现在醉得厉害又隐约感受到萧问远身上的失落,便断断续续地补充起来。

萧问远愣了下,眸色不再继续灰暗,反是隐约恢复了一点神采。

只听陈荣缓缓说道:“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你发信息,纠结了挺长时间,然后老板莫名其妙就生气了,他教育我说想断就果断点,想继续就主动点。”

“他让我要么明确自己的态度,主动迈出那一步,要么就如你所愿,万事就此终止。”

萧问远听了这话,眼底多了些笑意,还有点哭笑不得,陈荣自己都没发现他纠结的时候会小声嘀咕,连买冰淇淋纠结时都会小声嘟囔着把所有口味念一遍。

以侯涅生的生物型异能者的听力不可能听不到陈荣的自言自语,他会生气绝对是被陈荣的嘀咕声烦到受不了了。

“那在此之前呢?”萧问远的声音也多了一丝笑意,似是怀了一点希冀,“你有和你老板说过我的事吗?”

陈荣疑惑地“嗯”了一声,脑袋昏沉沉地歪向一侧,想了好一阵才疑惑地反问道:“萧问远,我为什么要和我老板说你的事?”

喝醉酒的人要么话变多,要么睡死过去,而陈荣属于前者。

他嘀咕道:“我也就刚开始当经纪人的那一两个月主动跟在老板后面忙前忙后,结果老板什么忙都不用我帮,还非常喜欢搞失联,上个厕所人都能消失不见,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老板是怎么离开的。”

“之后我就慢慢接受现实,然后放弃认真工作了,我老板经常失踪,而且除非他主动联系,不然谁都找不到他,也联系不上他。”

“最长的一次,老板好像一年都没联系我,要不是还正常发工资,我都以为老板忘了他还有个没什么用的经纪人呢。”

“萧问远,我联系都联系不上老板,怎么可能有机会和老板说你的事啊,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

说起这件事,陈荣又小声嘀咕道:“对啊,老板那天是怎么知道的呢,明明我以前也没和老板说过你的事啊,而且老板还怀疑你不是好人,图我钱,馋我身子来着。”

萧问远:“......”

这小宠物是真拿陈哥当鱼养啊,每月定期投一次食,然后就管都不带管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萧问远确定侯涅生当真是没掺和进来,不然以那人的性格不定早就把陈荣绑平燕送他床上,强制性将他们绑一起了。

大早上被许明渊撵出家门,跑陈荣那里坐着,耳根子还被吵了好几个小时,在不彻底知情时就帮自己劝人,反被他一步步扣了个大锅在头上。

萧问远突然就有点心疼那小宠物,这天衡府君真不是一般的惨。

“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陈荣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虽说陈荣的反应力时常慢半拍,但几天下来他能感觉到萧问远的反常,忽远忽近的,有时候还爱答不理。

借着酒劲,他终是气不过了,生气地反问道:“萧问远,你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还莫名其妙地笑出来,而且.....”

锦鲤生气没什么威慑力,反是软绵绵的,又有几分吊人胃口,他顿了好久,萧问远才听他低声道:“最开始不是你先找的我吗,萧问远,是你先找我打游戏的,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气极了锦鲤继续逼问:“为什么,萧问远,为什么你当时要冒出来带我打游戏,明明在那之前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萧问远情商确实没有智商高,但最低也全低在和颜司掐嘴架上,而且还有百分之八十的故意成分在里面。

现在这时候他如果直白说当初主动带陈荣打游戏,单纯是好奇这人究竟有多菜,又是怎么做到所有游戏都这么菜的,陈荣想不跟他闹出点矛盾都不行。

“为什么?”陈荣又问一遍。

“因为我觉得陈哥很有意思,有很多地方让我觉得好奇。”萧问远答道。

他好奇这人为何能如此好运,吃穿不愁又乐得清闲,每天最烦恼的就是吃什么、玩什么。

可惜运气这东西没有规律可言,好运气的陈荣更是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的好奇没有得到该有的答案,反是让自己逐渐陷了进去。

醉酒的陈荣反应力竟比清醒时快了不少,他问:“萧问远,你是在说我笨——欸——!”

陈荣一直歪着头,说话间突然重心不稳地外倒去,萧问远及时伸手拖住他的脑袋,“陈哥,小心一点。”

还不等醉醺醺的陈荣说些什么,耳畔便传来萧问远含笑的话语,“总而言之,陈哥让我很感兴趣,而且会一直有兴趣下去。”

“陈哥呢?”萧问远将陈荣拖起来坐好,像是哄小孩似的,手指插在他柔顺的发丝间揉了揉,又笑着问了一遍,“我一开始可就带陈哥打过几次游戏,之后是陈哥你一直主动找我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主动找我?”

陈荣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你厉害啊,能带我赢不说,还什么游戏都会,有你在我想玩什么都能随时换,我为什么不主动找你啊?”

萧问远:“.......”

真就刚刚那一下机灵了啊。

萧问远的心情极好,他继续笑着哄道:“再然后呢?陈哥为什么要关心我,比如不让我骂人,担心我学坏之类的?”

“因为好奇啊。”陈荣晕乎乎地眯起来,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为什么老是神秘失踪,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现在呢?”萧问远问。